侍女就像是看見了救星似的,聲淚俱下地求情道:“王爺,您救救奴婢,就因為奴婢不小心弄壞了她的花花草草,宋小姐她要砍奴婢的手!寧兒小姐從前那麼溫和大度,可是從來不打罵奴婢的呀......”
一提到“寧兒”二字,夜睦洲古井無波的冷眸翻湧起了一抹複雜的情愫。
他負手而立,道:“拉下去打十下手板。”
侍女千恩萬謝地下去領罰了,走的時候繞著宋姝婉走,瞧著是怕極了。
宋姝婉挑了挑眉頭,想起那日在榻上,夜睦洲也叫出了這個名字,頓時心裏湧起一股好奇。
“不知寧兒小姐是何方神聖呀?”她笑吟吟地問道。
不曾想,夜睦洲臉色大變,冷聲說道:“你恪守自己便是了,不該問的,不要多嘴!”
宋姝婉眨巴眨巴一雙明眸,打蛇隨棍上,道:“我如今都快是王妃了,王府的女主人連這點小事都不能過問嗎?”
夜睦洲渾身的氣勢驚人,冷得就像是一塊陳年的冰塊,散發著無上的寒意。
他瞪了一眼宋姝婉,卻是沒反駁什麼。
“哎,真是無趣......”宋姝婉聳了聳肩,扭頭就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裏?”夜睦洲森冷地道。
宋姝婉扭過頭,黑白分明的眸子裏藏著諷刺:“你那寧兒小姐疼愛的侍女把我的草藥弄壞了,我現下裏要出府找草藥,否則怎麼給你解毒?”
說罷,便揚長而去。
京城的街道有很多人,熙熙攘攘,很是繁華,每個百姓都穿著得體,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噠噠噠——”
倏地,急促的馬蹄聲從後頭響起,一位女眷騎著一匹大紅色的駿馬,以衝刺的速度在鬧市區策馬揚鞭!
“天啊!”
百姓們嚇了一跳,紛紛避讓。
“啊——”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躲閃不及,被駿馬踢了一蹄子。
瘦弱的小身軀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頓時緊閉著雙眸,吐血不止。
渾身抽搐的模樣可憐極了,讓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籲!”那女眷冷冷地看了一眼,居高臨下地道,“沒開眼的小畜生,驚了我的寶馬,死了就死了!把他的屍體拖走,別在京城礙眼。”
貴女身後的侍從們連忙上前,抓住男孩兒的四肢,就要拖走。
周圍的百姓們雖然憤憤不平,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女眷一看便是一位貴人,保不齊是郡主娘娘之流,就算他們想要為這男孩兒出頭,也是有心無力。
就在此時,一道清澈的女聲悠然響起:“慢著。”
宋姝婉越眾而出,素衣白裳,傾國絕豔。
她走到小男孩兒麵前緩緩蹲下,伸手在他的鼻息下探了探,道:“還有救,你們就忙不迭地要送他去死?京城有你們這樣草菅人命的人,真是京城之恥。”
安嗪柔坐在馬上皺起了眉頭,舉起馬鞭冷聲道:“哪來的草包?他分明已經斷氣了,不拖走,要在這裏挺屍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見宋姝婉的第一眼,便覺得她很是不順眼。
總有一種錯覺,好似以後宋姝婉會成為她的宿敵。
宋姝婉連給她一個眼神都欠奉,就像是掠過臭蟲似的掠過了她,從衣袖裏掏出銀針,輕輕地給男孩兒施針。
眼見著宋姝婉將男孩兒紮成一隻刺蝟,百姓們開始小聲地爭論起來。
“這孩子命不好,死了就死了,竟是死後還要被紮針。”
“是啊,侮辱屍體,這到底是誰家的姑娘,這麼不懂事!”
“就該去浸豬籠!”
物議如沸。
安嗪柔露出一絲高高在上的笑,冷道:“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就在此刻,她瞪圓了眼睛,她瞧見那已經沒氣了的小男孩兒竟是徐徐地睜開了眼睛!
“疼,好疼......”男孩兒哇哇大哭。
百姓們開始騷動。
“她真的救活了這個孩子!”
“神醫,一定是神醫!”
眼見著風向不對,安嗪柔連忙丟出一塊銀子,虛情假意地道:“方才是我沒注意,這是給你的補償,拿著吧,孩子。”
宋姝婉站起身來,長身玉立,直直地凝視著安嗪柔。
那雙明眸裏充滿了諷刺,道:“這可不是補償的問題,這位小姐。日後這位孩子不管有什麼後遺症,你都要負責!”
安嗪柔皺起了眉眼,傲慢地道:“又有何難?我南王府差這些銀兩不成?”
宋姝婉微微一愣,南王府?
南王府已經沒落了,該死一萬次的齊平穀便是南王府的世子。
那眼前女子的身份是......
她的眼神落在安嗪柔的身上,在安嗪柔的腰間發現了一枚造型別致的寶藍色香囊。
這是她從前親手為齊平穀製作的。
眸光沉沉。
“這是我未婚夫特意從蒼穹之境求來給我的,能夠延年益壽,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吧?”安嗪柔隻以為她是羨慕得出了神,炫耀似的昂起了頭顱。
未婚夫,未婚夫!
宋姝婉收在袖口裏的手握成了拳頭,指甲狠狠地掐進了肉裏,痛不欲生!
恨意滔天!
原來,眼前人就是前世與齊平穀狼狽為奸的女人!
她好不容易收拾好心中的驚濤駭浪,嘴角露出了一絲冷傲的笑,嗤道:“這香囊是對身子好,但是隻能給男子貼身使用。你沒有聞到一股香味嗎?那是麝香。”
安嗪柔險些從馬上墜落。
麝香!
那可是會讓女子不孕不育的呀!
不再看安嗪柔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宋姝婉轉身離去,一步步都是恨意。
買完草藥,已是日薄西山,早月被閑雲半遮半掩,很是美麗。
宋姝婉途徑一條偏僻的小巷,四周腳步聲大作,一群身穿甲胄的家丁把她團團圍住,一位身穿錦袍的男人緩步從人群中走出。
麵上,掛著虛偽至極的假笑:“姝婉,你來了京城也不與我說一聲,可知我多麼思念於你嗎?”
宋姝婉心頭的怒火熊熊燃起,幾乎要將她化為灰燼!
她一字一頓地道:“齊平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