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鼻子一酸,趕忙岔開話題,“我把廚房裏的粥熱一下。”說著,我便轉身進了廚房。
“阿韻!”他說得更大聲了,“你走吧。這個年紀不應該守在我身邊,你會怪我的。”
他太低估我的勇氣了,我愛他,我又怎麼會怪他。我也知道他並不想我離開。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不願意回去,我這輩子隻愛他一人。
從那天起,我開始好好吃飯,生怕落下一頓影響我賣血。日子不等人,陸川的視力下降得越發猛烈。
我的手腕不知不覺已經紮滿了針孔。
某天賣血回到家,我像往常一樣把雜糧粥熱好端給陸川。
陸川坐在輪椅上,樣子又清瘦了許多,瘦得讓人心疼。
“小心燙哦。”我像照顧小孩子那般叮囑他。
他忽然把手摔了過來。
“啪啦。”
我手中的雜糧粥撒了一地。
“你去賣血了?”
他看著我,眼神由寡淡變得憂憤,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不敢言。
他吼著,“陳韻,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想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死是不是。”
看著他的樣子,我好心疼,我好沒用。
瞬間,窒息感襲來,麻木了我的神經。
我抱著他,他也抱住了我。他哽咽著,在我耳邊說,“阿韻,我不要光明了,我隻要你好好的。”
為了不讓他擔心,我假裝答應他我已經有很多錢了,不需要去賣血了。
他臉上終於重現了一點笑容。
但我白天還是會出去賣血,我會努力掙錢給他治病。
然而,沒等我攢夠錢,他就失明了,醫生說沒有辦法治療了。
為什麼?就差一點,我就能救他了。
於是,我又同神樹許願,希望他能重獲光明,神樹答應了,但神樹說要用我的光明來換,我答應了。
回到家,陸川又自己跑出來門口處坐了,他說在門口等我,我回到家就能第一時間看到我了。
“入秋了,外麵涼。”
我想要推他進屋,他卻突然抓住我的手,
“阿韻,讓我摸摸你的臉。”
他看不見我後,經常要求要摸我的臉。我乖乖蹲下,抓起他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
我跟他說我最近出門經常碰到一個叫我奶奶的小孩,我問陸川我是不是老了,他含著眼淚說:“不老,我家阿韻永遠年輕漂亮。”
我打趣著說,“那我們什麼時候也生個那樣子的小孩兒。”
他說:“隻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
我笑了,他失明後好久沒有那麼不正經了。
晚上,他抱著我,我聽著他的心跳入睡。他身上好香,是蘭花的味道,我喜歡把頭埋在他的懷裏。神樹說,等我醒來,他便能恢複光明了。
當清晨的第一寸陽光漫上窗台,我醒了。
然而,當我睜開眼時,我的實現很模糊,像被蒙上了輕紗。
我躺在床上,濃烈的酒精味在空氣中肆意張揚,淹沒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