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他們每天都會來我送飯。第一天的時候是從窗口送的，大概是怕我跑吧。我看著那些飯菜就忍不住犯惡心，這些肯定都是婚宴上剩下來的。剩飯剩菜我不挑，但他們怎麼能這麼做？這是在提醒我已經跑不了了，已經是徐家的人了嗎？

我呸。

我一腳蹬翻了飯碗。

第二天是徐虎來送的飯，他從門進的，看見地上的餿飯菜就氣得打了我一巴掌，還罵我糟蹋糧食。

我氣不過，罵道：“比起糟蹋糧食，你糟蹋我，更可恨！”

我啐了他一口，看見他滿臉口水的樣子，我覺得痛快，但又很痛苦。他們這家子人讓我變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多粗魯啊。

徐虎和徐東的性子是兩個極端，徐東孬，徐虎狠。他見我啐他，又想來扒我衣服，我努力踹他，蹬他，咬他，結果都沒用，他差點把我的肋骨給壓斷！

我怕了，真的怕了，沒敢再反抗，等徐東提褲子走了之後我又哭，哭世道，哭自己......

哭完了，我覺得既然這樣不如死了吧。

我決定餓死，餓死慢，萬一他們怕我死在這房子裏，晦氣，願意放我走了呢？但很快我就發現我想錯了。這種壞到骨子裏的人怎麼可能還會有良心！

我不吃飯，他們灌我，一口一口地把飯、肉、菜往我的嘴裏塞，也不管我吃不吃得下，嚼不嚼得爛，那架勢就跟填鴨子差不多，我見過幾回，隻是沒想到我有一天也成了被填的那隻鴨！

我噎啊，好幾次差點被噎死，然後他們又把飯給我摳出來，摳出來了還不放過我，又繼續塞，我怕了，疼啊，隻能求饒。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再自殺，徐虎每天都來，灌完我飯之後就壓著我做事，有時候吃完就直接做了，有時候他會把我往床上帶，有時候是在角落裏......惡心，不管什麼時候都讓我覺得惡心！

“生不出兒子你就一直生！”

“江梅，你跑不了，乖乖做我老徐家的媳婦不好？”

“生個兒子，生了兒子就放你走！”

我哪裏會再信他們的鬼話，隻能忍，隻能裝。我說我衣服都被徐虎撕壞了，得縫，我自己縫。原本他們是不肯的，但我很強硬，也不讓。他們沒辦法，隻能把針線和剪刀拿過來，看著我縫。

我認真縫啊，縫完一件後他們就放鬆了警惕，徐虎走了，就剩下他媽在這守著。我拿起剪刀，假裝剪扣子，餘光看見他媽鬆了口氣，然後我攥緊剪刀狠狠地往肚子一捅！

疼啊，巨疼，形容不出來，比第一天的時候還疼！但我不後悔啊，死吧，反正都要死的，我捅了肚子，就是死不了，他們以後也別想讓我生！

後來我就沒意識了，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幾天後了。我確實傷了自己，但沒死成，肚子上纏了幾圈的繃帶，一動就疼。

我遺憾啊，怎麼就沒死成？經過這一遭，我是徹底不怕了，有力氣說話的時候我就罵他們騙婚，咒他們不得好死，斷子絕孫，成絕戶。

罵了好幾天，他們帶了個男人來見我。

這個男人是我爸，看見我受傷，一句沒問，張嘴就說自己打牌輸了錢，實在是沒辦法了，要是不把我嫁了就得被人打死啊。

“阿梅啊，要是你爸我被人打死，你就沒爸了啊！你忍心啊？”

“那你就忍心看著我被這家人糟蹋啊！”我哭喊出來，我怎麼會有這麼個爸啊！

我爸又說：“阿梅啊，你早嫁晚嫁都得嫁，嫁了就是婆家的人，一個姓，是大哥還是小弟有什麼區別？你好好給他們生個兒子，母貧子貴，生了兒子他們就對你好了。徐家不錯，是戶有錢的，你......好好過。”

好好過？我現在像是能好好過的樣子嗎？

我真的是被傷透了。

我問他，“我就最後問你一句，爸，你賣我，良心不會不安嗎？我是你女兒啊......”

我爸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