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第二天近中午了我才見到的徐東。當時的我恨啊，悔啊，惱啊，但有時候又忽然什麼感覺都沒有了，覺得一切都沒意思。徐東哭了，哭得挺狠的，反正我第一次見這孬哭，以前在廠裏這孬被人欺負了、手被機器傷了也沒見哭。

但哭有什麼用？時間能回到昨天之前啊？不能。

徐東握著我的手，喊：“對不起，對不起阿梅，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對不起！”

徐東以前也沒少說對不起，但這次好像是真的慌了，說話都不哆嗦了。但對不起又能有什麼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一句對不起還能讓他們的罪刑抹去啊？

我心已經徹底涼了，這幾句對不起聽得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徐東一直在我耳邊哭，我聽煩了，甩開他，“你真要覺得對不起，讓我走。”

“好，好。”徐東忙答應，還扶了我一把。

我壓根站不起來，疼，是真疼啊，我從來沒覺得這檔子事能有這麼疼。那一瞬間我又恨了，恨不得昨天晚上強要我的那個男人斷子絕孫！

徐東他媽進來了。

“你要帶她去哪？”

徐東一聽這話也炸了，一邊扶著我一邊朝著他媽喊：“這是我媳婦！這是我媳婦！你們這是幹嘛呀，幹嘛呀媽！我要帶她走！”

“不能，不能啊老二！”

“怎麼就不能，江梅是我討的媳婦，我帶她回來是來過日子的不是給你們糟蹋的！你和大哥怎麼能這樣，怎麼能啊！江梅多好啊！”

“她好，她好，她已經是你大哥的人了。阿東啊，算媽求你，你要帶她走你大哥以後就沒人了，你是要我們老徐家斷後啊！”

徐東不管，還是要把我往外拉，但是力氣明顯小了很多。

我本來以為徐東終於像個男人了，知道在其他人麵前維護我了，沒想到這孬還是孬，喊兩句就沒焰了，整就是額啞炮！

他媽直接跪到了徐東麵前，扒拉著他的褲腿喊：“你今天要是敢把人帶走，媽不活了，真不活了！現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她跑了，其他人怎麼看啊！”

我看了徐東一眼，這孬猶豫了。我隻覺得好笑，覺得這一家子人都是個笑話，我當時真的是眼下了才跟了徐東，才覺得他這一家子是真心待我好！真心個屁！沒良心的爛渣滓！

他媽哭了幾聲，求了幾聲，又威脅了幾聲，徐東又哭啼起來了，轉身也跟我跪下，嘴裏說的的都是對不起，聽得我一肚子火。我火上來了，想踹徐東，但我又沒能下得去腳。這麼多年我從沒跟誰急過眼，唯獨昨晚上，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徐東他媽跟我說：“江梅啊，你以後就好好地待在這個家。他們是親兄弟，親兄弟還分什麼呀，嫁誰不是嫁啊，你就老實......”

她越說，我越激動，我甩開她的手就往外跑，結果剛出門口就被徐東他大哥堵回來了。

我這下才知道什麼叫做前有狼後有虎！我這是進了禽獸窩啊......

徐虎和他媽合起來把我關回了屋子裏，而徐東從見到他哥開始就沒敢攔，畏畏縮縮地躲在角落裏，還不敢看。

我氣笑了，覺得自己真的是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才會瞎眼看上了徐東這麼個孬人。

徐虎和他媽怕我再跑，在門外上了兩把鎖，我聽著聲呢，哢噠了兩下。

我縮到了牆角裏坐著，離那床遠遠的。隻要一靠近那，我就惡心，我就恨！

可恨有什麼用啊，跑不了啊，他們家三個男人，我怎麼跑啊......

我開始哭，哭了一會又哭不出了，心如止水，像是電視裏講的那種沒有七情六欲一樣。

然後我聽見門外也有人哭，是徐東。

徐東說的還是那些，說他錯了，說他不應該，然後又說他媽，說他哥，說他們都做錯了，但村子裏的都是這樣，沒有老婆就隻能買，他是小的，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當初又帶我回來幹嘛呢？

“你是不是早知道啊，徐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梅，我是真的想跟你結婚！”

如果這話放在兩天前，我會高高興興，但現在我隻覺得冷。

我又一晚上沒睡，也聽徐東在我房門前哭了一晚上。

一個男人能在外頭守那麼久是不是知道錯了啊？我問了自己很多次，還是決定試一試。我隔著門對徐東說：“阿東，我知道你愛我，我可以不怪你。”

徐東好像很高興，“真的嗎阿梅，你真的不會怪我？”

“我不會怪你，你開門，你帶我走，我隻跟你，一輩子都跟你！”我說完，聽見外麵沒動靜，有點急了，“阿東，阿東，你開門，你不是說想跟我結婚嗎？我們去其他地方結婚，你帶我走......”

我好像聽見了磕頭聲。

然後我聽見徐東說：“對不起阿梅，我沒臉見你，沒臉啊......”

徐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