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少年猛地跳起來。
在文淵的哀嚎和求助的目光下,一旁的粉衣少女慢吞吞地插話,”麵。”
沈燁聞言頓了頓,他側頭掃了眼地上的麵,”我知道這是那個叫傅婉的廚娘做的。怎麼,麵有問題?”
小桃搖了搖頭,”麵坨了就不好吃了。”
她停了停,又補充一句,”我親自看著的,她沒動任何手腳,而且我也吃了,味道還不錯。”
給他吃的?他這個一向隻會給他添麻煩的妹妹也有體貼哥哥的一天?
沈燁看著麵前浸潤了紅油所以色澤亮麗,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欲的麵挑了挑眉。
拒絕的話停在了嘴邊。
算了,反正他也還沒吃晚飯。
待隱在暗處的暗衛用銀針試完毒,再架走哇哇叫著為什麼不給他帶麵吃的千金閣閣主後,沈燁靜下來用飯。
挑起一筷子放進嘴裏,酸、甜、辣三種滋味霎時交織在口中。
紅彤彤的辣油帶著灼燒的刺痛感,更不用說傅婉還多放了幾勺,不一會兒沈燁身上就發了一層細汗。
俊美異常的青年被辣得嘴唇更加殷紅,眼中也似有水波流轉。
此時的他與溫文君子四個字毫不相關,紫袍加重了他身上的狂悖,看起來像山中野性難馴的大妖。
為貼合人設,沈燁一直對外宣稱有胃病,所以喜食清淡,從不碰辛辣的食物。
沒想到這種滋味竟是意外地合他心意。
沈燁眉目舒展,看著空空如也的麵碗若有所思,”這是什麼麵?”
小桃答道,”酸湯麵。”
說完,她沒忍住悄悄看了眼碗底,居然真的吃光了。
傅婉真厲害,做的吃食連大魔王都能打動。
“不愧是連宮廷點心都會做的廚娘,一碗普通的素麵也能做出這種水平。”
沈燁沒聽過什麼酸湯麵,他用錦帕揩拭著指尖,麵上看不出喜怒。
“這個女人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動?”沈燁沉聲問道。
小桃習慣了他的反複無常,搖頭道,”整天都呆在小廚房,不是幹活就是研究吃食,毫無異常。”
“說詳細一點。”沈燁若有所思,他手指不急不緩地輕叩膝蓋。
小桃詭異地沉默半晌,然後開始彙報傅婉的日常。
“己酉月丁巳日,洗碗掃地備菜,製一種名為水團的甜點心——秫粉色糖,香湯浴之。團團秫粉,點點蔗霜,浴之沉水,清甘且香。
己酉月戊午日,洗菜備菜,灑掃廚房,製麥門冬煎——采根去心,搗汁和蜜,以銀器重湯煮熬,如飴為度,貯之磁器內。
己酉月己未日,休沐,午休,後於子時往廚房製醍醐——取上等酥油約重4斤之上者,煎熬,過濾淨,用大磁甕貯之。
己酉月庚申日......”
沈燁:”......”
“停。”沈燁頭痛地捏了捏眉心,抬眉冷視,”你究竟是暗衛還是廚娘?”
小桃有些不服氣,又不敢反駁,弱弱道:”......暗衛。”
“但這就是我調查到的全部,我與她同吃同住,可以說是寸步不離。”
她頓了頓,又遲疑道,”我覺得傅婉,應當並不是探子。”
哪家的探子能這麼刻苦,兼職刺探情報/殺人放火的同時還能精通廚藝?要知道那個“探子”接下的可是千金閣的委托。
沈燁眸色深沉,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是真的毫無問題,還是掩飾好到能騙過旁人的眼睛?
他又想到千金閣那個指明要在蒼竹居中安插探子的絕密委托,和上月匿名接下這個委托的神秘人。
蒼竹居前前後後整頓了不下五次,隻有這個新來的廚娘最可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管怎樣,都不能掉以輕心。
沈燁聲音幽暗,低沉道,”過幾日我會過來。”
他到底還是不放心,要親自見過此人才能下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