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寒風烈烈,十幾匹快馬疾馳在蜀州城的城外官道上,馬背上的人俱著一身低調的黑衣,兜帽遮臉。
“密報!”
一個同樣圍著黑色兜帽的男人從側旁衝出來,翻身下馬,到最前方的男人麵前跪下。
十幾匹健碩的駿馬受了驚,馬背上的眾人緊急勒馬,籲聲過後,馬兒們紛紛不滿地仰首嘶鳴。
最前方的那匹名貴的海東青顯然性子最烈,不耐煩地在原地刨蹄甩頭。
馬背上,一隻修長的手從黑色衣袖中伸出,拍了拍馬脖子,海東青竟立刻乖巧起來。
“念。”
不怒而威的聲音傳來,來自海東青背上的沈燁。
“京城探子回報,禁軍異常調動的原因查到了。傅家嫡女失蹤,這幾日京城又重開了宵禁,禁軍和傅、江兩家的府兵舉著火把在城內外徹夜搜尋。”
“......傅家的嫡女?”這幾個字在沈燁口中被反複咀嚼良久,他輕扯嘴角,”真是好大的派頭,找一個世家貴女就連禁軍都動用了。”
“查查背後有什麼貓膩,捏住這個嫡女說不定就能捏住傅家某些人的命脈。”
“是!”
暗衛應諾,又道:”另外,蜀州刺史梁司馬傳信稱自己下周就要升遷回京,糧草的事他說自己無力再辦。”
沈燁嗤笑一聲,”梁司馬那個老貪貨,想在回京前再多撈一筆罷了,不必理他。新任蜀州刺史的是誰?”
底下的暗衛又道,”新任蜀州刺史的是這次的新科狀元,名叫江厭離,聽說已經從京城啟程,最晚下周就會到任。”
“被外放的新科狀元?”
沈燁挑眉道:”查查江厭離被外放的原因,還有他的生平、愛好、弱點和把柄,我要一字不差。”
暗衛領命,重新翻身上馬,倒轉馬頭朝驛站而去。
官道上再次響起提提踏踏的馬蹄聲,他們的背影和濃黑的夜色漸漸融為一體。
沈燁他們一路縱馬,最後繞到沈府的側門停下,門後就是蜀州城城防營統領沈安華的府邸。
沈燁下馬,脫去最外麵的黑色罩衫,露出裏麵月白色的公子華服,一道褪去的還有他眼底的陰沉和戾氣。
他抬手理了理衣服和發冠,抬眼時眼神平靜溫和,一眨眼又變回了那個外人口中沉靜如玉,彬彬有禮的沈府五公子。
傅婉本以為第二天就會有嬤嬤來給她們講職業守則或者開個動員大會,結果一連歇了三天小院裏都安靜地要命,像是被徹底遺忘了。
紅豆和香芹坐不住,出門找了相熟的小廝詢問,塞了好多銅板過去,對麵卻推說不知情,搞得人心惶惶。
等到傅婉的病都好全了,終於有人來了。
進來的是個陌生的侍女,年紀看起來比較大,像是在院中有些地位。
“起來起來,都起來。聞嬤嬤在外麵都等著了。”侍女不耐煩地喊著,看到還沒睡醒的就直接掀開她們的被子,引來陣陣驚呼。
“你是誰?”
“要我們去做什麼?難道是要把我們重新發賣了嗎?”
有丫鬟驚慌地發問,卻沒得到答案。
少女們匆匆係好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有的鞋還掉了一隻,腰帶也忘了纏。
傅婉慶幸自己有合衣入睡的習慣,套上鞋子就能直接出門,她放慢步伐走在人群中間,一路上悄悄打量四周。
這蒼竹居還挺大,她們從房間走出來,一路被引著經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又走到一處大的院落。
這院子長得像四合院,四四方方的大空間,周圍都是雕花飛簷的大宅子,牆角種著一棵引人注目的大槐樹。
在院落裏八個人就被分成了兩撥,傅婉注意到她們這一撥是八個人裏姿色最好的幾個,除了她還有香芹、紅豆和之前想幫她的粉衣女子小桃。
紅豆也注意到了這點,她麵露喜色,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簪花,該不會她們這群人會被分到五公子跟前伺候吧?
雖然五公子不受寵但好歹也是個主子,要是能有機會攀上......想到這裏她呼吸急促。
她們被侍女帶著七拐八拐地走進了大宅子的某處,隔著老遠就能看到裏麵冒著滾滾濃煙,地上亂七八糟地堆著蔬菜瓜果。
侍女站定,不耐煩道,”行了,這裏就到了,你們以後就在這裏幹活兒。”
她說完又扯開嗓門對著某個房間大喊道,”吳老頭,新來了幾個幫廚。”
幫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