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後典禮那天,他本想讓我服軟,卻沒想到冷宮裏隻有我冰冷的屍體。
他抱著我的屍體號啕痛哭,封後典禮自然沒人敢再提。
柳清歌差一步成了皇後,卻不甘心。
醉醺醺跑到齊淵寢宮的時候,被齊淵扼著脖子,險些喪命。
我看到柳清歌哭紅了雙眼,沙啞著聲音問他,“陛下可曾對清歌有過一絲真心?”
齊淵連個謊都不願撒,“未曾。”
齊淵一生未娶,除了白日能冷著臉處理政務,其餘的時間都在我死去的那間屋子,抱著我的靈位,邊哭邊笑。
“朝顏,我每日不敢鬆懈,這天下想讓我死的人太多了,他們是不是再為你報仇?”
“你有沒有找到櫻 桃?她是不是特別怪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啊?”
齊淵一輩子都陷在痛苦的泥沼中,執念太深,死後來到了二十一世紀。
而那位愛而不得的女將,也因一份執念來到了這裏,甚至變成了我的模樣,但她卻沒有一點記憶。
晚上下班的時候,我的鞋子有些不合腳,一個不小心被自己絆倒在地。
一直用作偽裝的眼睛掉落在地。
抬頭時,我正好看到了站在我麵前,一臉驚詫的齊淵和幸災樂禍的柳輕語。
我心頭一震,抓著眼鏡就要逃跑,卻被他一把拽住。
“朝顏!”
我甩開他的手,表現出一臉的憤怒。
“什麼朝顏?齊總監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上午就問我這個名字,跟你說了不是你還來,是不是鬼上身了!”
我夾槍帶棒的話對他沒造成一點影響,他依然在強調,“眼睛,你的眼睛和朝顏一樣。”
我用力翻了個白眼,“你自己聽聽你在說什麼?女朋友還在身邊,就別和我說這些奇怪的話了, 讓人家聽了還以為我不要臉插足你們的感情。”
“我沒有女朋友!”
我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柳輕語,嘟囔了一句,“關我屁事啊。”
我一瘸一拐地往電梯方向走,齊淵不甘心,上前再次拉住我的胳膊,徹底激怒了我。
“給我滾開!”
齊淵愣在了原地,他沒想到我反應竟然這麼大。
“齊總監,不要仗著一張臉就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會喜歡你,你要是在這樣跟我說莫名其妙的話,我就向上級部門告你職場性 騷擾!”
回到家裏,我驚魂未定。
在齊淵麵前,我很難保持鎮定,在他抓著我的時候,我甚至以為隱藏的秘密就要被他發現了。
我突然想到了前世我和他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大雪滿天,奄奄一息的齊淵趴在雪地裏,用滿是凍瘡的手抓著我的裙角。
“救我,求你了......”
我低下頭,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雖然狼狽,眼神卻閃著光。
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少年,也是這一眼,十四歲的我心軟了。
我把他帶回了公主府,他說他叫阿淵。
在大魏,隻有奴隸才沒有姓氏。
他成了我的侍衛,高高的領子可以將他脖子後麵奴印擋住。
他對我非常上心,我喜歡爬樹,他就站在下麵,隨時可以接住不顧一切向下跳的我,我喜歡動物,他為我搜羅各種名貴品種。
因為他曾經是奴,所以就連世家公子家的家仆都能對他欺上三分。
但他也是我的人,我便出手一一報複。
父皇知道後,覺得我有失公主身份,便讓我跪了整整一夜。
他也陪我跪了一夜。
因著第二天是我的生辰,父皇便免了我的責罰。
每次生辰,我都要親手為自己打磨一根木簪,當我把打磨好的木簪拿到阿淵麵前炫耀的時候,他隻看到了我手上的傷痕。
十五歲生辰,我去寺廟祈福,路遇刺客。
侍衛們護送我回到公主府,阿淵主動殿後。
他回府後,一身的狼藉,傷口不停地流著血。
我連忙去喚太醫,他在昏迷前從懷中掏出了一根木簪。
“殿下玉手嬌嫩,這種粗活卑職來做就好。”
十六歲那年,我意識到了父皇並不是明君,而是個暴君。
我屢屢遇刺,都與他濫殺無辜有關。
一次遇襲,阿淵為了保護我身受重傷,太醫來了也隻能搖搖頭。
我趴在他的身上,不顧身份地嚎哭,什麼公主,什麼金枝玉葉,我隻是想讓他醒來。
他被我哭醒了,粗糙的手指替我擦著眼淚。
“殿下別哭,卑職不值得。”
因為這句話,我吻了他,我要讓他知道,阿淵是最值得的人。
傷好後的阿淵,在月下對我許下誓言。
“殿下,卑職此生願一直保護您,隻有您。”
十七歲,他成了我的駙馬。
也有了自己的姓,齊。
大婚那日,齊淵抱著我,“朝顏,朝顏,我好愛你......”
我欣喜不已,卻聽到他說了一句,我若不是公主該有多好。
我對他說,不管我是不是公主,他都是我最喜歡最喜歡的阿淵。
我本以為他在意的是身份的懸殊,後來才知道,我如果不是公主,也許真的會很好。
一年後,我們有了女兒櫻 桃。
櫻 桃很黏齊淵,齊淵也會帶她玩所有曾經陪我玩過的遊戲。
我以為,我們的寶貝會一直這樣開心幸福。
齊淵發動宮變那日,我的櫻 桃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