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是個矯情的人,眼下箭在弦上,她自然是先走為妙。
同薛琨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句:“小雪,你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
什麼?
唐思雪忍不住回過頭,從薛琨的口型中讀到了後半句。
“不過,我很高興。”
這人真是......
唐思雪心裏一熱,自言自語道:“小雪,還好你還有這麼一個朋友。”
隻是那個受盡欺淩、沒過上一天好日子的小姑娘已經聽不到了。
......
太陽漸漸地垂了下來,挨著半山腰懶倦地灑下些光暈。
唐思雪一口氣跑到村外一處荒廢的廟宇,在門口喘了會氣的功夫,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梅花村的夜晚很冷,她想也沒想就推開了荒廟的門,誰料跨進門檻的一瞬間,她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鐵鏽一般濃厚的血腥味。
打擾了。
幾乎同一時間,唐思雪默默地準備撤回自己邁出去的那一步。
誰知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門邊伸了出來,猛地拽住了她的褲腳。
“救......”
“天!”唐思雪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出聲。
大著膽子低下頭,她看到了那隻手的主人——一個渾身是血,氣息奄奄的男人。
借著月光粗略一看,男人身上有數道嚇人的銳器傷,還有大大小小的青紫瘢痕,顯然遭了不少罪。
“救我......”
沒等她細看,“砰”地一聲,那隻血淋淋的手驀地摔在了地上,男人失去了意識。
“哎,先生,不對,這位兄弟!”
唐思雪急忙蹲下身去,確定他的脈搏心跳俱在後,鬆了口氣,將人小心地挪到了平地上。
“哎,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她自言自語道。
火折子被她丟在了地裏,失去了照明的光源,她隻能憑借多年從業經驗,開始摸索著給男人檢查。
“嘶,骨頭夠硬啊......都是皮肉傷,這大兄弟要不是失血過多,說不定能再跑個二裏地。”
說著,她把外衣脫下,將裏麵那層內襯拆成布條,小心地包紮出血點。
又蹦跳著在屋簷下拔了幾根冰淩,用布條一纏,壓在了淤血的地方,然後搬了些稻草,將人蓋了個嚴嚴實實。
“我這可算是仁至義盡了,其餘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完,唐思雪裹緊自己薄薄的衣裳,冒著風雪走出了荒廟。
冬天的夜晚雞犬無聲,隻有寒風不斷呼嘯,似鬼哭狼嚎。
她冷得直打抖,心裏有些放心不下,突然想起,重傷失溫基本上是死路一條。
“哎,就再心軟一次。”
唐思雪歎了口氣,拐進一條小巷,而後在月光的掩映下,敲開了薛琨家的屋門。
“小雪,還好你沒事!”
薛琨見到她,顯然十分高興。
唐思雪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薛琨,能請你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薛琨還是那麼熱心腸。
“幫我運個人。”
“?”
薛琨真的是個好人,折回荒廟的路上,唐思雪無數次這麼感歎道。
因為很少有人願意在大半夜幫另一個人從一個奇怪的地方運回來一個更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