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兄長逝世的時候她隻有六七歲，印象並不深刻。

但沈嵐霏記得清楚，那日是沈嵐岫和蕭千頌幾個國子監的同窗一同去郊外跑馬，沈嵐岫走之前還答應給她帶朱雀大街的糖葫蘆，回來時，便隻剩下一具了無生氣的軀殼。

所有人都說沈嵐岫是被意外受驚的馬奔襲甩下傷了心肺，才不治身亡。蕭千頌對沈嵐霏照顧有加，也是因為他這些年，一直因沒有將沈嵐岫及時救下馬背而自責。

但此刻沈嵐霏覺得，真相絕對沒有如此簡單。

“嵐霏，嵐霏！醒醒！”

孟以宸的聲音將她從已然混亂的思緒中驚醒。

沈嵐霏這才發覺她貼身的小衣已經被冷汗浸透，黏糊糊一片，緊緊貼在身上，冰冷得如同一條死去多時的鯰魚。

“謝謝殿下......”沈嵐霏語氣飄忽，似是隔著雲端，從天邊傳來，“這消息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她想要勾起嘴角，對孟以宸露出一個笑容，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孟以宸伸出手，想要牽住沈嵐霏的手，停在半空中，終是又收了回去：“我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但如有需要協助之處，盡管同我開口。”

沈嵐霏輕輕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苦澀。

自從上次狠狠落了崔鸞的麵子，沈嵐霏在書院裏的人緣意外好了起來，素日行走時也會有同窗主動同她問好。

按理來說書院的休假隻有每月的最後兩日，但另有規定，每次月末考核的前三名除了循例的銀錢獎勵外，可另享有一日多餘的假期。

約好同孟以宸借缺勤課程的筆記，沈嵐霏便趁著這日多出來的假回了府。

她要將孟以宸告知她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想統統講與雲氏聽。

雲氏對於女兒突如其來的回府十分驚喜，沈嵐霏剛剛跨入院中，便急急忙忙趕上來噓寒問暖，詢問她在書院中過得如何。

沈嵐霏一一耐心答了，又問雲氏近日府中可有異樣。

“異樣的確是有，卻很怪。”雲氏眼神裏多了一絲不解，“蘭姨娘和沈樂瑤她們幾個近日乖巧得過分，竟也不生事。”

蘭姨娘便是沈嵐峻和沈樂瑤的生母，文遠侯後宅中最得寵的妾室。

沈嵐霏趕忙將沈嵐峻與列陽侯世子來往緊密之事說了。

雲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分析的沒有錯，你父親的確也提過想要在府中設宴款待列陽侯府的事，隻是被我含糊過去了。”

待猜想之事湧到嘴邊的時候，沈嵐霏卻覺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知女莫若母，雲氏一眼便看出來了沈嵐霏的糾結，“有事便直說吧，無妨的。”

沈嵐霏閉上眼睛，一咬牙，開了口：

“母親，您可懷疑過......哥哥的死因？”

提及傷心事，雲氏的眼裏卻閃過一絲訝異：“霏兒，你是從何處知曉此事的？”

沈嵐霏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隻好含糊著答道：“女兒在書院中，無意間結識了二皇女殿下。”

雲氏瞬間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