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孟以宸疑道：“當然，我還與你在同一寢舍。你難道不知？”

“......臣女的確不知。”沈嵐霏忍不住在心底叫苦。

怎地就同這位殿下成了舍友？

孟以宸擺擺手：“別自稱什麼臣女了，生疏得很。若不介意，也可喚我的小字，宸章。”

宸章！

宸乃帝王，宸章便有帝王詩句之意。

沈嵐霏從不懷疑孟以宸有奪嫡之才——畢竟曾親眼見證，卻未曾想到陛下會如此偏愛自己這位嫡女，為她賜名以帝王之尊。

孟以宸以為沈嵐霏是被嚇到了，彎唇一笑：“我這小字有些特別，常人不知也罷，頭一遭聽聞的人都會愣住，已稀鬆平常了。”

正說著，穿過一扇月亮門，到了芳蘭齋的門前。

芳蘭齋實則是個小巧的二進院落，隻不過將街門換成了更古樸雅觀的垂花門。

正房和西耳房是天字號，東廂房和東耳房合為地字號，玄字號則在西廂房的基礎上往後擴出，多出了三間抱廈。

孟以宸先行進了天字號，沈嵐霏去地字號那邊看了看，發現並無人居住。

她拉開西廂房的門，將包袱放在小廳正中的紅漆八仙桌上，向臥房走去。

書院不許學生攜仆從入學，日常用度皆需自行打理。大件箱籠已被書院雇傭的仆婦提前搬到了內室，沈嵐霏隻需將物什一件件歸位即可。

待到沈嵐霏收拾完整整三個箱籠的物件，天色已暗淡了下來。

她換上一身細絹的家常舊衣，正打算去飯堂用飯，一回頭，便看到孟以宸斜倚在門口，手中提著個食盒：

“剛剛宮中著人送來了些餐食，可要與我一同用餐？”

沈嵐霏內心其實是想拒絕的。

但食盒裏散發出來的烤肉味和鮮果的清香著實令她無法拒絕。

她偷偷咽了咽口水，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正房的規格顯然要比西廂房要敞亮許多，三間大屋坐北朝南，明亮通透。

孟以宸示意沈嵐霏在繡凳上先坐下，起身到內室妝台上的博山爐旁點了一餌香。

“好清冽的香氣！”

沈嵐霏隻覺滿室暗香浮動，仿佛置身於鳥鳴山澗中央，一呼一吸間，皆是水汽與微風。

孟以宸走回桌旁坐下，將食盒打開，沈嵐霏也上前搭手，把盤盞一一擺到桌上。

“是我閑來無事自己調的香，你若喜歡，我便包些給你。”

孟以宸用公筷給沈嵐霏夾了一枚豔紅的茶果，道：

“嘗嘗看，這是宮中特製的赤八寶，味道十分不錯。”

沈嵐霏輕咬一口，濃烈的堅果香和蜂蜜的綿潤在口腔中同時炸開，外加櫻桃果醬的酸甜，直讓人食指大動。

她的目光無意間移到小廳博古架裏成排的遊記上，好奇地問，“殿下平日裏也喜讀山水遊記一類的書嗎？”

孟以宸點點頭：“我乃皇女，出宮且不易，更不必說遊學四方。略讀些遊記，也算徜徉於書本中的山水了。”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沈嵐霏歎道，“若非有幸考入了書院，一輩子姑且便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宅院中了。”

“我並不想如此消磨這一生，但又隻能如此......”

聞言，孟以宸眼裏帶了些探究的意味。

她看向沈嵐霏，卻隻見到沉沉埋下的頭顱，並不見臉上的神情。

“那你可曾想過，親手打破這困住你的四方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