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逆女！”文遠侯氣得胡子直抖，半天才惡狠狠地啐出來兩個字，“你究竟肯不肯認錯？”

沈嵐霏將身子挺得筆直，抬首仰視著文遠侯，目光灼灼：“何錯之有，又為何要認？”

文遠侯突然冷了下來，從袖子裏取出一張文書。

“不認錯也罷，你將這契書簽了，我便不與你多計較。”

沈嵐霏上前拿起契書，一行秀氣的簪花小楷躍入眼簾：”文遠侯嫡長女沈氏嵐霏棄爵承權，無所脅迫，盡出本意。”

她不動聲色地將契書放下：“父親，恕我難以從命。”

話音剛落，沈樂瑤便假意用帕子拭一拭淚，勸道：“四姐姐，長輩之命，豈能不從啊。”

沈嵐霏轉過臉，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樂瑤：“六妹妹這般熱心，難不成這契書是你的主意？”

“四姐姐你——”沈樂瑤剛要辯解，便被文遠侯用眼神打斷。

文遠侯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勸道：“你素日嬌氣，在私塾時也成績平平，並非承爵的好人選。不如簽了這契書，為父定會替你擇一門好親事，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沈嵐霏抬頭，直視文遠侯的雙眼：“律法規定，無同胞兄弟的勳貴嫡女亦可請封世女。如今父親逼我簽下這契書，是認為女兒無能嗎？”

“區區女流之輩，識了幾個字而已，談何能耐！”文遠侯冷哼一聲，“爵位如何能交到一個女子手中？”

“那您的意思是我朝律法不公？”

“你！”

文遠侯艱難擠出一絲笑意，對沈嵐霏說：“我隻是關心則亂罷了。快將文書簽了吧，莫要辜負為父的一片心意。”

沈嵐霏隻定定看著他，不發一言。

文遠侯皺眉：“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過一介女流，如何能為官作宰，重振我侯府昔日風光！”

沈嵐霏剛要反駁，卻聽到沈樂瑤突然出了聲，主動為她解圍。

“爹爹，此言差矣。月後便是嘉言書院的入學試，若姐姐進了書院，自然也是能做得女官的。”

她葫蘆裏又賣的什麼藥？

沈嵐霏決定多觀望一會兒，隻按捺不發。

沈樂瑤剛剛說完，便聽到文遠侯哈哈大笑起來：“就她？瑤兒，你可知你四姐姐幼時在私塾可是次次倒數，嘉言書院又豈是她能高攀得起的！”

“四姐姐是嫡女，是可以免試入學的，爹爹未免看得偏頗了。”沈樂瑤掩唇笑了起來，看向文遠侯。

文遠侯摸著胡子，哼了一聲：“給了她也是白瞎！要我說，這名額都不如換給瑤兒你。”

“我又怎能搶姐姐的東西？”沈樂瑤口中謙讓道，隨即低下頭，掩住眸中的神色。

沈嵐霏在一旁冷眼看著文遠侯和沈樂瑤二人，一幅天倫之樂的模樣，倒顯得她像個局外人了。

她清一清嗓子，打斷道：“既然六妹妹這般說了，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不知四姐姐想賭何事？”沈樂瑤有些意外她的反應，將目光轉向沈嵐霏。

沈嵐霏也不理會她，隻盯著文遠侯的眼睛，說：“便拿書院的入學試做賭。若我考中，日後這契書一事便不得再提；若我考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