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方相嫡孫方執玉，此子自小得其祖父傾囊相授，年少素有才名且出身世家，才華能堪當大任，出身也能威懾下屬。”

帝王眉頭緊蹙，這個答案並非是他心中所想：“方相嫡孫朕也早有耳聞，隻是此子雖才華橫溢，但他被方相教養的清風霽月，淵清玉絜，那謫仙般的人物，統領刑獄這種醃臢之地未免有些糟踐。”

又一位年邁的大臣出列，聲音低沉緩慢：“陛下忘了當年方執玉的父親也是一介書生。可就是這個文弱書生，在淠河決堤之時，毅然與將士們一起跳入決口，護住了全城百姓，自己卻永遠留在了那裏，連屍體都沒能撈回…”

大臣抬手擦了擦眼角，方才紅著眼眶又道：“有父如此，其子又怎會是無能之輩？”

帝王麵上不動聲色，手上青筋暴起，他看了看不發一言的李勳，又緩緩收回目光隱忍笑道：

“愛卿言之有理，虎父無犬子，想來這方家小兒也非池中物，那就任方相嫡孫為大理寺卿，各位愛卿意下如何？”

在皇權與世家的又一次爭鋒中，景寧帝再次選擇退讓。

“陛下所言極是，老臣並無異議。”大臣見好就收，皆低眉順眼的領旨，一派恭敬順從。

景寧帝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不熟悉權利的年輕帝王，在與世家無數次的交鋒中他學會了以退為進。

於是他緩緩開口：“近日朕聽聞燕王在邊境之地治理得當，深得民心。百姓皆雲不認朝廷，隻認燕王？”

“ 父皇，古語有雲：得民心者得天下。燕王的‘深得民心’懷的就是不臣之心。”二皇子聞弦音知雅意，直截了當的發表一番誅心之論。

“兒臣也認為燕王恐有謀逆之心，當今朝堂，文臣亂法，武將犯禁。還請父王明察，以正朝綱。”四皇子不甘示弱，義憤填膺的添油加醋。

“休得妄言！燕王替朕鎮守邊疆，朕怎可疑他？況且他遠在漠北，手握兵權，就算意圖謀逆朕又能奈何？”景寧帝微微蹙眉，先是道岸貿然不痛不癢的訓斥兒子們一番，後又故作憂愁姿態，將後宮嬪妃們的伎倆得心應手的用在朝堂上。

“微臣有一良策，既可試探燕王是否包藏禍心，也可永絕後患。”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臣顫巍巍躬身上前接住了景寧帝的這場戲，步子雖有些不穩但身子恭恭敬敬的立著。

“愛卿說來聽聽。”景寧帝神情有些肅穆，端正坐姿細細凝視著那位老臣，此人在朝多年，向來猜得中他的心思，名副其實的解語花。

“聽聞燕王隻有一嫡子，名喚燕辭。陛下可以思念子侄為由，將其召入閶都，放在眼皮子底下。

燕王如若沒有謀逆之心定會將世子送入閶都以示忠貞之心，以後就算生了禍心因顧忌燕世子也不敢輕舉妄動。”老臣艱難的又上前兩步，口中卻是娓娓道來。

“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此前大理寺卿一案，皇帝讓步。世家大臣們相視一眼，頗為識趣，隨即皆開口附和：“此計甚好，臣等並無異議。”

“那就依各位愛卿所說，傳朕旨意召燕世子入閶都。”景寧帝見大臣們識趣，拿定主意便揮筆擬旨後，一掃麵上陰霾，示意內侍宣布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