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二十三年冬,明月公主墜下城樓而亡。
“明月公主墜下閶都城樓時,隻有你在她身側,你一奴仆為何膽敢殘害公主?”寺正眼神犀利,透著寒光,緊緊盯著女子問道。
冬兒費力的張了張嘴,聲音有些顫抖:“不…不是!我沒有!”
寺正聽了這話,看了司獄一眼,慢條斯理道:“接著打!”
司獄揮鞭用力抽在女子身上。男人厲聲又問:“那公主為何會墜下城樓?”
“公主那日…吃了酒,命我陪她去城樓醒醒神,她自己…失足墜下去的,她自己!”冬兒又受了幾鞭,身體難以抑製的顫抖,隻哽咽道:“她自已墜下去的!”
寺正仿佛聽了極有趣的笑話般嗤笑一聲,司獄甩了甩手中鞭子,抽的又密又狠。“整個大梁誰人不知皇上最為寵愛明月公主。”而後厲聲詰問:“你說公主自己尋死?”
又俯身靠近冬兒,目光狠厲:“你當大理寺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在這信口雌黃!”
“公主確是存了死誌,她墜樓前口口聲聲說盧氏一族當年死的冤枉,隻因…財多命殆!”
冬兒麵部充血,雙目瞪圓,唇齒間和著血液,讓人有些目不忍視。
男人聞言一頓,麵露幾分沉吟之色,有些淩厲的看著麵前血人,出聲詰問:“你說公主因不滿三年前盧氏滅族才自墜城樓?”
一旁的司獄卻雙目赤紅,喉嚨仿佛被哽住了,默了默才嘶啞道:“當年就是她母族舅舅私換木料,以次充好。導致廣濟橋根基不穩建成之日便坍塌,百姓將士死傷無數。
又緊了緊手中鞭子:“盧氏一族利益熏心,罪行罄竹難書,實是死有餘辜!”
冬兒目光渙散,意識昏沉,沒在意他們談話的內容隻堅持道:“我…我沒害公主!”
日前景寧帝聽聞公主墜樓身亡的消息時,在朝前震怒,召刑部、大理寺、督查院三司入宮,配合調查,於三日內查明公主墜樓真相以慰公主的在天之靈。
三司聽聞隻有短短三日查案時間,皆心有忿忿,卻不敢非議半句,隻得領旨奉命調查。
如今已經是最後一日了,寺正將手中供詞呈給大理寺卿之時,手微微顫抖,後背隱有薄汗。大理寺卿接過供詞細細看了看,氣急而笑,將供詞砸到寺正頭上,
喝道:“這就是你審問的結果?你敢將供詞呈到我這,我卻沒膽呈給皇上!”
寺正慌忙接住供詞,神情愈發惶恐,口中焦急解釋:“仵作說公主死前確實飲了酒,酒壺裏的酒也沒有任何問題,查那侍女冬兒的家世也是幹幹淨淨,可恨她咬死了隻說是公主不滿三年前盧氏滅門才自墜城樓的!”
大理寺卿聞言垂眸,輕輕轉動拇指上的扳指沉思:這案子提及盧氏滅族,又牽扯廣濟橋塌,皆是聖上逆鱗。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
想到此處,男人停下手中動作,眼中精光一閃,麵露狠厲之色。低聲吩咐:“這案子不能再橫生枝節,那奴仆…打死了罷。”
夜色深沉,萬籟俱靜。
大理寺的燭火在一片漆黑中顯的格外寂寥。
“手下人不知輕重,那侍女禁不住拷打,已經斷了氣,臨死前隻咬死了說公主失足墜下城樓!”
大理寺卿眉頭緊蹙,緩聲說道,右都禦史以及刑部尚書聞言皆麵露難色,一時間三人相對而立,良久無言。
翌日早朝,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和右都禦史一起上奏“明月公主墜樓案”的情況,硬著頭皮以明月公主吃醉酒失足墜下城樓為由結案。
景寧帝聞言麵露沉痛之色,許是耽於朝政又或是猜出幾分實情,出乎意料的並未深究此案。隻將公主隨侍之人全部賜死,命人將明月以公主之禮厚葬,入皇陵,載史冊,不得有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