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很熱很重,夏辭綿軟的手臂推了推。
很快被抓住手腕壓製在臉側,骨節分明的大掌遊移向下。
熱度急劇攀升。
沉啞的嗓音就在耳側,“配合點,我現在沒什麼耐心。”
夏辭迷迷糊糊抬起沉重的眼皮,視線內是男人猶如神祇般的一張臉。
又是一場無痕的夢……
天色大亮。
夏辭睜開眼,身上反常的熱度已經消退,隻留下某種酸痛感。
她愣了愣,轉頭對上一張五官精致的睡顏。
男人趴在枕頭上,鼻梁高挺唇線微抿,似乎睡得不安穩,眉心輕蹙著。
夏辭腦子有一瞬的空白。
怎麼是傅沉?
三年前被她甩了,恨她入骨的前任。
他回國了。
沒吵醒他,夏辭匆匆穿上衣服離開。
到樓下給未婚夫程越打了個電話,剛接通就開門見山發問,“你給的房間號是不是搞錯了?”
程越是個酒囊飯袋,昨晚應酬靠她撐場子,最後她快被灌醉,他才良心發現讓人送她到樓上休息。
那頭是個嬌滴滴的女聲回話,“程總讓你死遠點,沒事別打電話煩他。”
聽筒傳來忙音,夏辭知道問不出答案,也不打算再打。
隻希望傅沉昨晚沒認出她,彼此都當成惡夢一場。
剛進家門,被她爸叫到書房。
夏行遠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聽說傅家少爺回來了?”
夏辭眼觀鼻鼻觀心,“嗯。”
“夏辭,我在你身上付出那麼多心血,你可別重蹈覆轍,你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了,明白嗎?”
一番話恩威並施。
夏辭自嘲勾唇,語調沒有起伏,“您不是很清楚嗎,我和他不會再有任何可能了。”
夏行遠不予置評,接著吩咐道,“過兩天是程越母親生日,你幫著好好操辦,然後商量一下把婚期提前吧。”
夏辭眼中有掙紮一掠而過,很快被掩下。
“知道了。”
夏行遠揮手讓她出去。
書房門合上,手心已然鮮血淋漓。
她麻木盯著掌心的傷口看了好一會,緩緩再度收緊。
很多東西從三年前就注定握不住了。
程母好麵子,生日宴非要定在傅氏旗下的酒店舉行。
夏辭跟在她身後進場,一路被她數落著看不住程越,是個沒用的廢物。
“程越這幾晚都在別人那過的夜吧,女人做成你這樣,不如找根繩吊死算了!”
“你端著有什麼用,男人床上喜歡什麼樣的,你不會就去學!”
“要是你有手段點,給他懷一個,他自然就慢慢收心了,這種事還要我教你?”
她的聲音沒有半點收斂的意思,周圍隻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得見。
夏辭卻始終低垂眉目,逆來順受。
當迎麵撞上傅沉和他發小時,她平靜的表情才出現一絲裂縫,但也很快收好。
她識趣地不去招惹他,隻衝寧澤點了點頭打招呼。
程母抬手在她手臂上擰了一下,“對自己男人像個木頭,對別的男人倒是會勾勾搭搭眉來眼去,我看你就是賤得慌!”
說著就把她扯走了。
回頭打量兩人遠去的背影,寧澤擰眉,“這老太婆說話也太難聽了,家裏沒買牙刷麼?”
傅沉無所謂笑了笑,“人家教自己兒媳婦,你操什麼心。”
寧澤有些唏噓,“當年你兩分了後,夏辭消失了一年,再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她跟你一塊時雖然也挺乖的,但不會像現在這樣溫馴過頭,被人踩在腳下都不會反抗,我有時候覺得她像個傀儡。”
傅沉手裏把玩著一枚戒指,懶懶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玩味道,“那麼關注她,要不我幫你搶個婚。”
寧澤心頭一跳,忙拒絕,“別開玩笑,程越那樣她都能忍受,估計是真挺喜歡的。她自己選的人,她滿意就好。”
再說他對夏辭是純友誼,沒有那種想法。
上了車,傅沉閑適閉上眼睛,語氣又痞又野,“是嗎,可我沒開玩笑。”
寧澤的表情一下變得複雜,但看傅沉沒有再交談的打算。
隻能按下不語,發動車子離開。
夏辭陪在程母身邊招待客人。
程家不是本地的家族,賓客來得不算多。
女人們圍在一起寒暄,連連誇讚夏辭知書達禮。
程母麵上笑著,心下不以為然,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程越嫌她古板沒情調,自己也是看中她出身才點的頭。
就是圖個麵上好看,等過了門多個人使喚。
她對夏辭唯一要求就是指望她肚子爭氣點,為程家多生幾個兒子!
否則程越要是在外麵養小的,她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宴會進行得井然有序。
夏辭正準備去洗個手歇一會,門口處傳來騷動。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氣焰囂張闖了進來。
“讓程越出來,我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程家不能不管!”
一石激起千層浪。
程母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示意程越避開,隨即重重推了推夏辭。
“快去解決!還傻站這讓人看笑話?”
夏辭被推出去,還沒開口,女人看到她神情愈發激動,衝人群大喊。
“程越你想好了!你真要娶姓夏的?”
“江城誰不知道她三年前是傅沉的女人,十幾歲就跟著他,瘋得出格,還有沒有得生都不一定!”
程母頓時大駭,上前厲聲質問,“你說的是真的?”
女人哼笑,“也就你們這些外來的拿她當金嬌玉貴的千金,夏辭當年主動勾搭傅沉,什麼刺激她玩什麼!”
程母轉過身,迅速揚手給了夏辭一巴掌。
“賤貨!你們這是騙婚!馬上讓夏行遠過來,我要取消婚約!”
臉上火辣辣地疼,夏辭心底反而萌生一絲輕鬆。
程家主動要求退婚,怪不到她頭上。
程母氣呼呼指著她鼻子罵,“好啊夏辭,你在我們麵前裝純是吧,你就是個破鞋,還想讓我家程越接盤?你真該拉去浸豬籠!”
賓客都在看好戲,少數幾個親近的上去扶著程母勸她別激動。
夏辭孤零零站在原地,神色冷清,腦海裏翻湧著無數雜亂的想法。
她可以反駁程母的話,畢竟程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自己再不堪,配他也是綽綽有餘。
但是沒必要。
程越不重要,程母的看法也不重要。
她要在意的隻有她爸的決定。
程母還嫌不解氣要過來打她,被程家幾個長輩攔住。
“還沒過門,讓她爸來教。”
程母聽勸冷靜了些,朝夏辭伸出手,“戒指拿來,那是我們程家的傳家寶,你這樣的下三濫貨色別給我弄臟了!”
夏辭目光定在空了的右手中指上,心跳慢了一拍。
訂婚戒指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