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裏閃過細碎的片段,骨節分明的大掌扣住她的手......
應該是傅沉不小心弄掉了。
程母一個勁催促,夏辭隻好先敷衍,“戒指落在家了。”
程母罵得更歡,最後勒令明天必須還給她。
鬧哄哄的場麵在夏行遠出現後散場。
偌大的包廂坐著雙方長輩和那個女人,程越依舊沒有露麵。
程母先發製人,“姓夏的,你女兒就是個破爛,還敢騙我們是掌上明珠,這婚必須退了!”
夏行遠笑意不減安撫程母的情緒,隨即解釋道,“夏辭確實和傅家少爺談過戀愛,後來和平分手了,一切都是正常交往,絕不像有心人誣陷的那麼不堪。”
程母餘怒未消,“你說得好聽,萬一她真沒得生,我們程家豈不是絕後了!”
“這樣吧親家母,你要實在擔心,肚子裏的孩子確定是阿越的就留下,夏辭會視如己出的。”
程母和丈夫對視一眼,態度有了鬆動,夏辭再怎麼樣也是真正的名門,總不能讓程越真的娶一個夜店女。
既然夏行遠願意讓步,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都是你在說,誰知道夏辭怎麼想,她到時候對孩子不好,孩子多可憐。”
夏辭咬著唇不發一語,夏行遠心狠得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麻煩給我幾分鐘,我跟夏辭單獨聊兩句。”
其他人退了出去。
夏行遠斂起了笑意,“夏辭,你太讓我失望了,看來我需要給他再搬一次家。”
夏辭臉上的血色刹時退了幹淨,“爸,我錯了,您再給我次機會!”
夏行遠拍了拍她肩膀,“這得看你表現了,程家的這個項目很重要,不要再搞砸了。”
她語氣急促乞求,“我會聽話嫁給程越的,您要信守承諾,別動他。”
這場變故最終在夏辭的退讓中收場,協商過後,婚約照舊。
冰冷的水流撲在臉上,聽到譏誚的笑聲,她抬頭看向鏡子。
那個女人站在旁邊補妝,鮮紅的唇,紅得刺眼。
“我圖程家的錢,你們夏家又不缺錢。這種事都肯忍,什麼狗屁千金,可憐又可悲,我自愧不如,懶得和你爭了。”
跟陌生人沒有解釋的必要,夏辭抽出紙巾擦幹水,一言不發走了。
隔天起來,夏辭去酒店問了一圈,都沒有人看到過戒指。
她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傅沉身上。
如果真是在他那,就算不想有交集,也得去找他拿回戒指。
她沒有傅沉聯係方式,隻能給寧澤發信息讓他幫忙問問。
寧澤不明所以還是照做,隨即給她發了個地址。
“他讓你過來。”
夏辭到台球俱樂部時,正好傅沉上場。
他長得好,加上家世光環,到哪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簡單的襯衫西褲,寬肩窄腰,每一處線條都恰到好處,勾得人移不開眼。
夏辭沒出聲打擾,安靜站在角落,看他一杆清台。
周圍驚呼聲夾雜著掌聲,傅沉沒理會,自顧走到邊上。
這時眾人發現夏辭,表情都有些微妙。
當年她和傅沉在一起的事鬧得滿城風雨。
傅家不留餘力反對,傅母一哭二鬧三上吊,什麼招數都用盡了,也沒能讓傅沉改變主意。
為了她,傅沉放棄繼承人的位置,脫離傅家,舍棄了一切。
約定一起離開那天,夏辭卻沒出現。
傅沉等了一周,之後獨自出國。
時隔三年的重逢,大家都摸不清狀況,一時間誰也沒敢吱聲。
夏辭無視圍觀的視線,拎著包包站定在傅沉麵前,溫溫和和開口,“沉少,我來拿東西。”
傅沉視線從她臉上掠過,漫不經心回身看了眼雜亂的桌麵。
夏辭臉色白了白,那枚戒指壓在一瓶開了蓋的紅酒下。
“不是在那麼,想要自己去拿。”
有人起哄,“原來這酒是給你準備的啊!快喝快喝,替程越擋酒時不是很能喝嗎,昨晚我都看見了!”
對上傅沉戲謔的眼,夏辭不再浪費時間爭辯。
他今天叫自己來,就是不想讓她好過的。
寧澤想攔,被一群人擋在外麵。
冰涼的酒液劃過喉嚨,半瓶之後,夏辭腳步已經有些晃了。
耳後赤紅一片,她歇了歇,麻木般再度仰頭往下灌。
傅沉壓住她的手腕,夏辭有些意外。
隨即聽到他閑聊一般問了句,“後悔過嗎?”
夏辭幾乎沒猶豫,搖了搖頭,“沒有。”
“放心,很快就會了。”傅沉輕笑,唇角的弧度更深。
隨即鬆開手,冷眼看她繼續。
期間他還靠在窗邊接了個電話,時間很久,卻沒有流露半點不耐煩。
眉眼間那抹罕見的暖意,仿佛冬雪消融。
“一個電話聊那麼久,能讓沉少舍不得掛斷的,估計是嫂子打來的。”
聽到有人感歎,夏辭餘光撇向他線條流暢的側臉。
確實耐心,是她不曾見識過的。
以前他們交往時,傅沉很少給她打電話,有事都是當麵三言兩語說完。
省下來的時間,都用來折騰她了。
現在回過頭想,她和傅沉似乎並沒有多少正經戀愛的回憶。
小情侶做的那些事,他們都沒做過。
當時外界傳的也許並不是謠言,傅沉的確隻是單純迷戀她的身體。
後來分開,離得遠了,自然而然就戒掉了。
勉強灌完那一瓶紅酒,夏辭完全靠毅力撐著沒倒下。
傅沉終於肯把戒指給她,夏辭伸手去接。
寶石突起的切麵硌著手心,他勾唇加重力度往下壓。
掌心刺痛,她皺了皺眉,沒躲。
傅沉眉梢微揚鬆了手,語氣輕佻,“拿好了,程太太,婚戒丟在別的男人床上,傳出去不好聽。”
旁邊的人嗤笑,“這兩口子都玩得挺花啊,程越包小情兒,他老婆倒貼爬床,個頂個惡心。”
“不過白送上門的,誰會拒絕?沉少不也笑納了,反正玩玩而已,又不用負責。”
議論聲越來越大,傅沉不阻止也不接話,唇角一抹玩味的笑,讓人摸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夏辭忍著頭暈,麵無表情聽著眾人的奚落,沒有開口解釋半句。
傅沉喊她過來是為了羞辱一頓,目的達成了,她應該可以走了。
沒能從她臉上看到有趣的表情,傅沉失了興致,餘光不再掃向她分毫。
看來寧澤說得沒錯,她確實挺喜歡程越的,明知道會被為難還是要來拿回他們的戒指,真深情。
不過她喜歡的,恰好就是他要毀掉的。
他這會不想再看見那張臉,於是厭棄道,“行了,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