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要這些天沈星河能對我展現出一絲一毫的溫柔,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放下所有的臉麵,想著他飛奔而去。
可是他沒有。
那天他的話還曆曆在耳。
『宋言聲,若不是你晚上纏著我,我是絕對不會碰你一根手指頭的。』
明明那麼難堪的事情,他偏生還要說出來。
我攏了攏身上的大衣,隻覺得周身之間似乎是更冷了。
你看,人就是喜歡犯賤。
明明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偏偏我還奢望著和他能有未來。
他的未來一片光明,我的未來前途未卜。
我怎麼忍心拖他下水。
手機適時的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宋言聲小姐是嗎,醫院這邊......』
木然的點頭,答應,我又重新站回了冷風中。
弟弟那邊還欠30w,母親這邊更像是一個銷金窟。
日複一日,我的獎金工資從來都到不了我的手上。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能有個盡頭。
猶豫再三,我翻著手機裏的通訊錄,最終還是撥通了一串號碼。
『喂,您好,柳總......』
許是嫌少見我這般溫順的模樣,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愣了幾秒。
『吃錯藥了?』
我連忙訕笑著擺手。
『哪能哪能呢?』
畢竟是要和人借錢,態度總得好一點。
說明了來意之後,柳州明顯是樂了,他在那邊不知道算了一通什麼,隨機瞬間便答應了。
『直接發你工資卡上了,不過有一份協議你回來得簽一下。』
沒想到對方答應的這麼爽快,我看著全程不超過三分鐘的通話記錄,懷疑今天柳州才是吃錯藥的那一個。
不過總歸是有希望了。
回公司後柳州就把我喊了過去。
錢當時就打到了我的賬戶上,我以為這貨是怕我拿了錢就跑。
但實際上是因為上次的合作出了點問題。
合作方臨時變卦,說上次來的人很不專業,需要再談一次。
柳州有些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在他的印象中,我這樣的人最適合做銷售。
長的好看會說話,會把那群人哄的服服帖帖的。
在我這麼些年的打工生涯中,嫌少有過敗績。
然而這一切在遇見沈星河後,都化作了烏有。
『你還去嗎?』
說實話,按照沈星河上次那麼灌我酒的程度,再來一次,我大抵就得折在那。
但是一想到是沈星河,我便又猶豫了。
柳州看著我有些異樣的臉色,麵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細微的遲疑。
真難得,他這個唯利是圖的奸商,居然還知道心疼公司下屬。
思索了片刻,我還是決定去看看。
雖然我知道,僅僅是看看,沈星河也不會讓我好過的。
但是這麼一筆巨大的提成落在別人的手裏,我實在是不甘心。
他們說的都對,我也就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罷了。
雖然柳州已經借了我不少錢,但是生活還是得繼續下去,我也得盡快將這些錢還給他。
見我模樣堅決,柳州也不再勸我,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便讓我走了。
柳州著實是個好人。
可沈星河卻不是。
這次主要的談判官已經換了人,可對方依舊是沒有打算放過我。
我站在一旁,僅僅是站著,也被灌了不少酒。
他就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些許的惡意,活像是我是他的仇人一般。
比起他冰冷的眼神,我隻覺得腹中的疼痛愈發的難忍。
烈酒入喉,所到之處狼煙四起,寸草不生。
他像是一杯穿腸毒藥,一點點腐蝕著我的皮膚,讓我痛不欲生。
忽然一股腥甜從喉間湧動,我意識到不好,剛想出門,就又被人拉住了。
那人笑嘻嘻的看著我,手上還拿著一小杯白酒。
『聽說宋銷售經驗卓絕,我這次不為別的,就是想和您討教討教經驗。』
總是這樣。
今天他們灌我的酒都是這般的莫名其妙
他說完也不待我回應,便直接將那杯酒向我的嘴中塞去。
我不想將事情鬧得太難看,隻得喝下。
可下一秒,一口鮮血就隨著剛剛進去的酒水被我咳了出來。
鮮紅的血濺到了那人的臉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你怎麼了你?這…不關我事,你可別賴在我身上!』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過火,他現在倒開始懺悔了起來。
隻是我並沒有怪他的意思,我看著滿地的狼藉,忽然咧嘴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抬眼看著不遠處的沈星河。
我當然知道自己什麼樣子最勾人。
紅色是最適合我的顏色,鮮紅的血印在我此時的臉上打底大抵會顯得更加淒美一些。
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我就是想看著沈星河難過、後悔。
我們早已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對怨偶。
或許連怨偶都算不上,隻是兩個心有執念的人罷了。
沈星河,看到我這個樣子,你滿意了嗎?
我還能再破碎一點,你要看嗎?
我看著對方震驚的臉色,腳下淩亂的步伐,眼皮也越來越沉,逐漸暗了下去。
燈光暗下去的最後一秒,是沈星河向我飛奔而來的場景。
重逢以來,他第一次如此的方寸大亂。
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