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香君臉色變了變，垂眸狠狠地瞪了沈凝一眼，轉而衝老王妃福身陪笑道：“王妃，真是對不住，妾身教女無方，兩個孩子竟在王府大鬧，叨擾王妃，擾亂詩會，還請王妃贖罪！”

一扭臉，她衝著沈柔嘉和沈凝低聲嗬斥：“柔嘉，你一個當姐姐的，就算妹妹胡鬧把你害成這樣，也不能喊打喊殺！瞧你，鬧成了什麼樣子，還不快把你妹妹帶回家去，若是你妹妹著涼了，看我怎麼教訓你！”

這話一出，後麵的內宅女眷們嘖嘖稱讚。

“誒喲，素聞沈侯夫人有一副菩薩心腸，果然呢，對內侄女，竟比親生女兒還疼愛些！”

“照我說呀，倒不必太護著這個侄女，說是有些癡傻，這怎麼闖禍的本事，這麼厲害呢？”

躲在這個內院的小姐們，誰都不好看，臉上身上不是泥就是冰水，眼看著又是傻女闖的禍，誰肯幫她說話？

沈凝心裏門清，她也不指望。

隻擠出兩行熱淚，輕輕抓著老王妃裙擺的邊，哭道：“不是的，王妃，不是這樣的！”

“先前堂姐和她們說水裏好玩，我不肯去，怕冷，她們便把我推了下去，還按著我的腦袋不讓我起來，一邊說要淹死我，一邊搶了我的首飾，說要帶回去給她們自己做嫁妝呢！”

嘩......

老王妃身後三四十來個賓客，其中十好幾個後宅婦人，另有十好幾個皇子少爺，瞬時一片嘩然。

她再反手一指，這群本來等著看笑話的小姐們臉色齊變。

叮！

也不知是誰，心虛地丟出那些首飾，連連道：“不，不是，我......是她自己跳下去，我好心幫她拿......”

“你還扯破了我的耳朵呢！”沈凝故意仰頭，讓眾人看見她耳垂上的血跡。

眼看著她們都要辯白，沈凝才不肯給她們時機，更加可憐巴巴地仰頭望著老王妃。

“我好不容易爬上來，她們卻落了水，我想拿竹竿救她們，可她們不肯，還要打我，我便不管了，偏堂姐也落了水......”

她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憐，“堂姐說冷，我就拿來火盆，不小心被人絆，絆倒，她......堂姐她，她說她要和稟明大伯母，讓大伯母殺了我，嗚嗚嗚！”

沈凝是個傻子！

傻子嘛，告狀又有什麼稀奇？

而在場，都是大宅深牆裏廝殺出來的。

聽到這裏，不必再細致審問，也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定是這群世族小姐合起夥來，在這冰天雪地裏，直接把人摁進水下玩笑取樂！

但這裏，是南陽王府！

老王妃沉著臉，先把沈凝拉了起來，發現她身子冷如冰窖，忙把手爐遞了過去。

“先把沈家兩個小姐，帶下去換身衣衫。”

換好衣服出來，眾人圍坐前廳，男賓女眷分成左右兩邊，人人都在。

沈柔嘉也重新梳洗過了，一臉倨傲地站在李香君身旁。

掃視一圈，那些欺負原主的閨閣小姐們，也都是一派冷靜。

她們都有後援，不比沈凝，無人幫扶。

“沈家丫頭，上前來。”坐在最上首的老王妃招了招手，很是慈愛。

沈凝眨巴著眼睛，乖巧上前。

還沒等湊近老王妃，旁邊的李香君忽而起身，滿臉關切地伸手要拉住她，嘴上還說：“二丫頭，你方才可凍著了？如今還有哪裏疼......”

話都還沒問完，不料沈凝忽然往後退，眼尖地搶過一人手裏的茶盞胡亂拋開，緊接著滿大廳地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