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什麼？”葉雲冉看著那枚舊到斑駁的鑰匙，愣住，她的手懸在上空，遲遲沒有去觸碰。

“那天在醫院，你父親祈求我，要我無論如何也要把這間公寓保住，他想留給你。他說，那間房子承載著他從落魄到富裕的全部記憶，你以後如果想他了，就去那裏看看。”

葉雲冉的唇被她咬到發白，她垂著頭，低聲問，“我爸，還跟你說什麼了…”

“他不放心你，讓我好好照顧你。還要我發誓，要我跟你相伴終生，永遠愛你。”

“那你發誓了麼？”

“當然。”

葉雲冉淺淺的笑了。

她突然想起來，就在幾個月之前，她過生日的時候，派對後龐瑞城拉著她去看煙花。

絢爛把夜空映照的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就在她看得入神，沉浸在浪漫，幸福得要死的時候，龐瑞城從背後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柔而鄭重的陳述著誓詞。

“我，龐瑞城，永遠忠誠於你，無論你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都會珍視你、照顧你，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

那時的場景還縈繞在她心間，那時的誓言還在她耳邊錚錚作響。可結果呢？

誓言於他來說，實在太輕了。

“對不起，我沒給你準備結婚禮物。”葉雲冉收回思緒，道。

“對不起？”龐瑞城皺眉，“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跟我說謝謝麼？”

“謝謝。”

葉雲冉想通了。

跟龐瑞城過不去無異於跟自己過不去，沒必要。

她決定了，在以後的日子裏，她都盡量不再與這個男人發生衝突。他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這樣，兩個人都好過。

至於那些欺騙和仇恨，她當然也不會忘記。她要靜候時機，在他放鬆下來的時候，從背後給他來個出其不意，一招致命的那種。

之後，龐瑞城將她送回家。

“下個月二十六號時我們的婚禮，這期間你最好自己調整一下狀態，我不希望你在婚禮上也是不情不願的模樣。看起來幸福一些，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我知道了。”

“還有，這段時間我要處理一些事情，不會再回來。但我會派人過來接你去試婚紗、試妝和彩排，到時候你跟著去就行。”

“好。”葉雲冉垂眉順眼，乖巧不已。

龐瑞城還想說什麼，動了動唇，終究沒有說出來。

隨著一聲漸行漸遠的轟隆，葉雲冉的世界終於歸於平靜。

她仰躺在寬敞的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出身，不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周之後，她被帶到禮服店試婚紗。

一整排的高端奢華婚紗麵前，她完全無心挑選。不想浪費時間，便隨手指了件。

誰知，這一指，讓店員眼睛一亮，“呦！您可真有眼光呢！這是這裏麵最貴的一件！”

“是新款麼？”

“不是，這是英國博物館的藏品。是上上任英國女王的第二個女兒嫁給貧民穿的禮服，聽說她雖然舍棄了自己的皇家身份，但是一生都過得很幸福，後來租借過這件禮服的新娘們也都如此，所以它本身就代表著美好，相信您也會的。”

店員一手拿著衣掛，一手托著禮服的長擺，滿麵笑容的給葉雲冉展示正麵。

一字肩、泡泡袖、宮廷風的束腰和蓬到誇張的裙擺，全都是她喜歡的款式。

可是…她遲疑了一下，轉身又指了另一件，對店員說，“我還是試這件吧！”說完，她不給店員疑問的時間，直接往試衣間走。

如果那件禮服真的代表著幸福，那她絕對不能穿。因為，她的婚姻早已注定了不幸，她太喜歡它，不想它因為自己而破環美好的寓意。

試衣間裏的圓形高台之上，葉雲冉在店員的幫助下，穿上了潔白而素雅的婚紗。

拉開門簾的時候，她的眼前空無一人，沒有驚歎也沒有誇讚。

她想，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獨自試婚紗的新娘了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時，遠在五十公裏以外的辦公樓裏，龐瑞城正翹著腿，托著下巴歪著身子，饒有興趣的盯著電腦。

屏幕上，正是穿著婚紗的葉雲冉。

“嗯，就這件吧。”他聽到她說。

接著，屏幕裏的她再次回到門簾後，出來的時候又變成了休閑裝，然後走出了監控範圍。

龐瑞城按下後退鍵，又把剛才的一幕看了一遍。然後，又看了一遍。

婚禮總是讓人忙碌，時間匆匆而逝，轉眼，就到了婚禮前夜。

那天晚上，葉雲冉早早洗漱之後就上了床。劉姐告訴她，明天早上六點就要起來化妝，為了精神充沛，最好早些睡。

可是，她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怎麼能安心睡覺呢？明天是她結婚的日子，是她即將和那個男人一起生活的開始。

一想到以後要跟他朝夕相處，她便覺得不自在。嫁給他，倒不如嫁給一個陌生人。

不得不承認，對他，她終究是愛過的。也是因為這樣，才更痛苦。

葉雲冉閉著眼，在床上翻來覆去，總算是渾渾噩噩的睡了一會兒，然後又在六點被準時叫醒。

坐在化妝鏡前，被三個化妝師圍著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是半睜半閉的狀態，整個人都不清醒。她就呆呆的坐在那裏，任憑她們在她的臉上、頭發上和身上“上下其手”。

兩個小時之後，她搖身一變，成了光彩照人的新娘。

嗯？等會兒…葉雲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是婚紗禮服！

她訂的明明是那件純素的，怎麼變成了傳說的宮廷老古董？

“婚紗弄錯了吧？”葉雲冉直言，“我訂的不是這件。”

“哦，是…”婚紗店的店員麵露難色，拘謹的解釋道，“對不起，龐先生說要訂這件，所以…”

“他？可是選禮服的時候他根本就不在啊。”

“是這樣，龐先生要了您選禮服時店裏的監控。”

哈…原來如此。

這算什麼？既然讓我自己選婚紗，為什麼又要替我做決定？故意要我穿一件我明確拒絕了的婚紗，是在警告我麼？告訴我沒有選擇權，一切都要他作主？

簡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