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張泌手指滑動這茶碗蓋，低著頭輕聲，“我，算，算了吧。她們有夫君疼愛，嬌姨娘巴巴的盼著腹中孩子有名分，我何苦。說來我連二夫人的分毫都不如，甚至沒有娘家的助力。”張泌說完悻悻的苦笑搖頭。

她心中明白，這貴媽媽雖說是她婆母分派來侍奉自己，一方麵滲透自己的期盼，另一方麵將這個新媳婦的想法傳遞過去，方便把控全家。這幾天下來她也看出來了，貴媽媽也是努力再給唐母做探子，張泌不想再繼續聊下去，立即岔開話題說，“媽媽，幾時了？”

“已經過了辰時了。今日，該是要回門的，可… …”貴媽媽小心的說，她也瞧出來了這夫人日後恐怕真得連二夫人都不如，油然而生出了憐憫。這幾日大少爺從未來見過新媳婦，一眼望去這夫人沒幾日就成了黃花菜。要知道女人在這院子中不是儀仗娘家位高權重，就是儀仗夫君的疼愛。那嬌姨娘不就是因為有了疼愛和腹中有了孩子，這才好不猖狂。

張泌不語，心想她那白得來的夫君為著自己認了孩子的善意，今日也該上門識趣的主動邀請回門。也好讓自己見識見識經年未見的嫂嫂，這場婚姻不知道嫂嫂扮演了什麼角色。貴媽媽本還想對著這尊軟塌塌的少夫人繼續說嬌姨娘的事情，卻聽到門外傳來小丫頭的傳喚，“大少爺到。”

唐哲走進來，看見張泌身著一襲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素淨秀麗。金崐點珠桃花簪在發髻間若隱若現，她慢慢起身就站在桌幾旁，沒有上前。張泌一臉泰然，並未顯得熱情，也沒有很失望，似乎是料到自己出現一樣。

這樣表情的她，倒讓他有些意外。往日裏姨娘們無一例外見到自己都會迎到門口來，或是訴說思念的衷腸，或是嬌嗔惱怒，總是有些表情的。隻是這丫頭敷衍的起身站在那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讓唐哲胸口有些悶悶的。

張泌微微俯身說，“大爺安好。”貴媽媽見狀，知趣的抬手掀開簾子出了門。

“這幾日過得可好？可還習慣？”唐哲立於她四五步處，客氣中帶著生分。

“一切都好。”張泌說完暗自思忖，果然今日來了，這是準備要與自己回門，她有些得意自己算的準，心中奔湧著說趕緊說回門的事，麵上卻是一副淡然模樣。張泌思量不用與我過多客套，老娘此時隻想去見見那個毒婦侯佳，就別這麼許多寒暄了。

唐哲目光又與她對視了眼，皺了皺眉。心中疑惑，怎麼？都好就完了？自己幾日沒來，不是該諂媚討好，或者麵露惱怒麼？新婚幾日備受冷落，你這一副平靜是演給誰看？就說那個禮也見的極盡敷衍了事。

二人麵麵相覷，都不自然的也不言語立於原地。唐哲看她，她也客氣的看回去。張泌心中怒吼咆哮，太尷尬了，太尷尬了。你倒是雲呀，你若是能雲，便多雲些。立在那裏倒是說話呀，不來提要回門嗎？

“老夫人請大少爺大奶奶過去。”一句傳話，終是打破了這冰冷的空氣，唐哲聽罷像是說錯話，有人解圍般，立即轉頭回，“好，我即刻就去。”

張泌看著唐哲的背影，也大大喘了口氣，這尷尬的對視似是過了許多年的雕像般，自己笑的臉都僵硬了，現下神經可算能鬆散了番。

老太太隻安頓了些回門的事宜，又著重說了二句話，便被丫頭扶著去禮佛了。

一句是，“今日你們回門，該有的禮數都應做到。莫要讓親家寒了心。”

第二句是，“老大，你此去嶽家，要切記給媳婦長長臉，女子出嫁回門該有的都得有。”

二人在陵宗齋倒是默契，請安問話，回話應聲都不在話下，一套行雲流水配合的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