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麼?”張泌抬抬眼看了看門口的嬤嬤。
“是,姑娘。便是今日。”那嬤嬤張泌是少見的,但也是有耳聞的。是嫂嫂侯佳身邊得力的嬤嬤。穿著一身黛藍錦緞的繡衫,透著窗戶紙的光線有這明暗的光線,似是繡著花枝紋路的。
張泌不語,嬤嬤頓了頓後說,“姑娘已及笄,不好一直住在這莊上,家主與夫人商議良久,還是請家去將養,身子好些了也好日後議親。”
張泌抬抬眼皮,視線掃到嬤嬤身上穿的繡衫自己自小從未穿過,就連花樣也都是自己從未見過樣式。“有意思的,我在這莊上已經住了數年,及笄也有二年了。怎得今日突的就要家去?”
“做奴婢的也不知道,不若待姑娘回去再細細問問夫人吧。”嬤嬤瞧著她的樣子,這一身衣裳像是好幾年前送來的那件,邊角也舊的有些冒出毛邊了,周身倒是幹淨的。臉上沒有粉黛,卻也瞧得出是個標誌的臉蛋兒。
二人時不時目光交涉,卻都各懷心思。
“我近來有些咳嗽,怕是會過了病氣給家去。待病好了再回罷。”她淡淡的說完,餘光瞄了眼前嬤嬤的神色略帶喜色,順勢低著頭右手把弄著左手手指,不再看那麵前的老婦。
張泌思來想去,自己在莊上這麼多年,從未有人問津。如今巴巴的派來這尊佛請家去,難不成要將自己送與哪家老朽為妾室?想到幼年時母親病逝前就是在自己身下的榻上,聲嘶力竭的謾罵嫂嫂侯佳的狠毒,又要自己發毒誓為這半生潦倒複仇。過了二年安穩日子,及笄後又日日擔憂侯佳哪天心血來潮將自己送出去。
這位嫂嫂侯佳,原也是高門顯赫出來的貴家子弟。卻潑辣跋扈,自己父親張海宏妾室繁盛,卻隻養的兄長一個兒郎,閨女就有十好幾個。自己記事起就沒見過幾麵。侯佳入門時自己才十二歲,身邊的姐妹年長的留下了好便於送與人為妾,年歲太小的都趕去莊上了。
不想今日還是來了。
“姑娘不必擔心,來前是帶了醫者與藥箱的。姑娘總歸是張家的姑娘,是主子。怎好一直在莊上,沒得叫人笑話了去。”那嬤嬤說著便要招呼外麵站著的仆役安排醫者來問脈。“來呀,安排醫者給大姑娘問診。”
見狀張泌看向在一旁的小丫頭說,“嬤嬤,也不必張羅。如今也到正午了,不若讓眾人歇歇吃些飯食,我們再起身?”
那嬤嬤料想張泌也佯裝的病,暗自喜笑想,到底是個鄉下沒見過世麵的丫頭片子,也想來框騙。轉身麵無表情的說,“這才對麼,姑娘好生與我家去,兩下相宜。”
“說的是呢。便都歇歇也嘗嘗這鄉下的菜式,午後我們便一道走。”張泌說完,便吩咐小丫頭朱玉說,“你去引下,前幾日我摘的野菜極好,還有年下釀稷米酒,還有酥餅子,雖說都是寒酸玩意。偶爾食來也是新鮮的。”
說完朱玉拱了身子帶著嬤嬤們出了門。
張泌將屋東南角的長案移開,從裏麵用力的拿出一隻木盒。裏麵是些文契和些許碎銀,她小心收好細軟便將長案恢複走回到椅子邊,此時朱玉從外麵進來,四下張望掩好了門朝著張泌點點頭。
“可好安置好了?”張泌小聲問。
“好了,那藥力絕對能昏死一頭水牛。”朱玉低聲說,又麵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