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帝女花》是廣東地區老幼耳熟能詳的粵劇之一，基本所有粵劇演員私下都演唱過唱段。但在正式場合表演這個角色，顧棠玥自知自己的火候暫時還未達到。

不過在觀光遊輪上表演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演出，也就隻輪得到上她這樣的小角色了，普通老百姓大概率也聽不出她的稚嫩來。

李叔敦厚地笑笑，以長輩的身份安慰道：“李叔知道你是個勤學努力的小姑娘，你有表演的天賦，要相信自己的能力。時刻記住這一點就夠了：不管舞台多大，上了台，你就不是你了。”

顧棠玥細細地揣摩著前輩的指引，絲毫沒有因為他不是劇團的重要演員就有半分輕視，重重地“嗯”了一聲，謝過了李叔。

上台後，燈光聚焦在顧棠玥濃妝的臉上，自信又光芒閃耀；映在她身上栩栩如生的粵繡雲肩、花團錦簇的百褶長裙上，秀美婉轉，反襯得她那妝容更為美豔自然。

台下觀眾多是外地的觀光遊客，孩童嬉笑打鬧，年輕人忙於拍照打卡，僅有寥寥幾名老年人認真注目。即便是幾個本市的也僅是看了台上兩人一眼，臉上清晰地寫著“索然無味”四字。

“不像她。”台下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淡淡地評價了這麼一句。

邊上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人搭了句：“老板，您說不像誰？”

“沒。”西裝男人邵懷瑾看了眼助理，吩咐道：“方程，下單叫點夜市茶點，特點多要幾份，加碗白粥和油條，讓服務員半個小時後再送上桌。”

方程爽快地應了聲，“好嘞！不過老板，顧小姐吃什麼？”

邵懷瑾的目光就沒有從舞台上離開過，兩腿交疊，手搭在上頭交握，“剛剛點的那些就是她愛吃的。”

方程愣了下，剛想八卦地問為什麼老板會知道相親對象愛吃什麼，轉念一想，估計是媒人提前告訴的，乖乖地閉了嘴，轉身準備下單去了。

“下完單你打車回去，今天我開車。”邵懷瑾驀然道。

方程一臉欣喜，“好嘞老板！”

原本還以為老板不喜歡相親讓他來當電燈泡，現在看來還是很有戲的嘛！就是不知道台上這位花花綠綠的“未來老板娘”究竟長什麼樣，就這濃妝，虧得他老板居然能把人認出來。

“落花滿天蔽月光

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帝女花帶淚上香

願喪身回謝爹娘

......”

顧棠玥在唱段的時候神情專注，淒婉哀轉的聲音和她從前軟糯的嗓音完全不一樣。

“明明害怕人，怎麼偏偏就愛上唱戲。”邵懷瑾搖頭，輕輕笑說了一句。

初次聽粵劇的人大抵和聽京劇、川劇這類的感覺差不多，聽不懂，也不像流行音樂或電視劇那樣大眾化，免不了得不到太多的關注。

尤其是遊船經過燈光璀璨的廣州塔時，遊客們的目光早就被吸引去了。

望著台下人頭攢動，李叔和顧棠玥沒受絲毫的影響，沉穩地堅持把這一段唱完。

即便台下隻剩下一位觀眾，他們也得為之傾盡自己的全力，演出活的角色來。

一曲畢，舞台燈滅，船內光明。

顧棠玥抬眸間便輕易地捕捉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是邵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