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詠絮看過大量關於冷陽村連環殺人案的報道。
1978年4月,戲樓後山的林子裏發現了一具8歲男孩的屍體,死因是中毒。
隨後,陸陸續續有兒童失蹤或死亡,但一直沒有引起重視。
1979年,戲樓中發現一具無頭女屍,正是原主。
1980年11月,凶手落網。
凶手承認,1978年到1980年間,自己利用一種冷陽村獨有的毒草,殺害了多名兒童,隨後拋屍山野,但最後找到的完整屍體隻有3具。
1981年,凶手被判處死刑,這起轟動全國的連環殺人案宣告結束。
案子在當年結得很快,但幾乎沒有任何一篇報道關注案件細節。
原主在村裏本就孤苦伶仃、聲名狼藉,死後更是無人問津。久而久之,也就被潦草地歸並到那十餘個受害者名單之中。
沈詠絮注意到,原主之死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死者多是兒童,原主卻是個成年人;凶手承認作案手法是下毒,女屍卻被割掉了頭顱。
另外,凶手所用的毒藥是自製的,極其稀少和小眾,提取不易,普通人幾乎不可能接觸得到。
四十年後,這種奇毒卻又重新現世。
種種跡象都表明,後世連環殺人案的真凶有意將矛頭指向冷陽村。
這些異常會不會是導致自己穿越的原因?
明確知道自己將死在1979年的除夕,沈詠絮心中很不是滋味。
如果能在被殺之前抓到凶手,或許就能自救。
失去意識之前,她眼角餘光曾瞥到房中瓦礫下有個破舊的蒲團,裏麵似乎有東西。
沈詠絮趕緊四處尋找起來,果然在床邊發了一個快要編好的稻草蒲團,蒲團表麵縫了一層藍色粗布。
揭開布麵,蒲團肚子裏放著一本硬皮筆記本。
“這是......沈詠絮的日記?”
翻開筆記本,字體清雅雋秀,隱隱透著風骨。
前半部分記錄著日常和心得,後半部分則是抄錄的整整齊齊的醫理和藥方。
藥方?
沈詠絮心念一動。
正欲仔細看下去,門外傳來一陣騷動,聲音越來越大。
窗上映出了雜亂跳躍的火光。
沈詠絮這才注意到,這間屋子的門和窗都從內部用木板加固過,木板上有火燒的痕跡。
門背後還增加了一條厚實的木栓,木栓連接著門楣上的一個土陶罐,就像是在防禦什麼一樣。
門外,有敲打木棒的聲音,腳步踢踏的聲音,金屬碰撞的聲音。
有人高喊“滾出來”,有人在咒罵“狐狸精”,還有一個聽起來極其諂媚的聲音在說:“......看的真真的,看著小賤人進門了。”
沈詠絮趴在牆根邊,從窗縫間看出去,外麵七八個男人舉著火把。
火光下,她又見到了那張滿是痘坑的臉。
田慶發!
估計是他實在咽不下白天的氣,晚上竟帶人上門尋仇。
沈詠絮頭皮發麻。
倒是談不上有多害怕,她隻覺得這幫人煩,就不能消停幾分鐘嗎?霸淩也要996是吧?
田慶發站在正中,麵目猙獰地高喊道:“沈詠絮,現在知道當縮頭烏龜了?下午有人撐腰你不是騷得很嗎?”
下流的笑聲哄然而起。
“老子錢都付了,你不滾出來陪哥兒幾個玩玩?”
“整天裝的那麼正經,還不是把男人往家裏帶的貨!”
“滾出來!”
呼喊聲中,眾人舉起武器,木棒、鐵鍬、農具......
對付一個弱女子,需要這麼興師動眾嗎?
沈詠絮這才明白房間裏的防禦工事是為了什麼,看來這幫人上門騷擾威脅是家常便飯。
原主手無縛雞之力,光是靠鎖門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她肯定還有別的手段。
沈詠絮上上下下的掃視屋內。
門栓、陶罐、機關、草藥......
對,原主筆記本上都是藥方,她是製藥的高手,可以用草藥。
床頭的褥子裏放著幾個小瓷瓶,沈詠絮快速翻動筆記本,後幾頁的確記錄了一種迷香“羅生”的配製方法。
可到底是哪一瓶?
沈詠絮抓耳撓腮,正在考慮要不要把所有的藥粉都點燃,隻聽外麵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想幹什麼?”
岑昔!
怎麼會是他?
難道,他一直守候在外麵?
岑昔將白襯衫的衣袖挽起,緊握一根木棒橫在戲樓門前,擋住眾人。
火光將他的背影映在窗上,一貫文質彬彬的學者此時像個俾睨眾生的將軍。
田慶發臉上的橫肉跳了跳,顯然也是沒想到這知青陰魂不散。
“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話應該我問你們。”
田慶發陰著臉,用眼神詢問身邊的跟班。
剛才搭話最勤的人犯了難,支支吾吾地說:“不應該啊,確實看到這小子走了才通知我的。”
岑昔一聽這話就有問題,舉高了木棒:“夜闖民宅是違法的,回去,否則我就報警。”
田慶發瞟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有膽子你就報警啊!知青下鄉第一晚,就跑來和村裏的小婊子鬼混,也不知道傳出去誰沒臉見人。”
岑昔沒想到這些人還能這樣潑臟水,一時語塞。
混混們抓住把柄,更加來勁:“穿得斯斯文文,還不是被小騷貨勾了魂?”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話,持續衝擊著岑昔的大腦。
“喂,勸你少管閑事,我們是在整頓村子裏的風氣。”
岑昔目光變得冰冷,語調依然平和堅定:“今天這閑事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