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班教室裏,謝疏桐看著桌麵上擺著的那本政治課本,出神半晌,默默地伸手將它拿起放進了桌鬥裏。
其實,他方才找齊鈞,並不是隻為借書,而是還有其他的話跟他說。但臨了臨了,他還是放棄了。總覺得現在就那麼做有些著急了,還是再等等吧。
謝疏桐很為自己的退卻懊惱,但理智告訴他,這樣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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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六班在操場上上體育課。休息時間,謝疏桐跟同班的徐虎幾個人一起打籃球。
在謝疏桐來之前,六班的籃球多是從班裏麵的男生分出來兩撥對壘。在謝疏桐來後,六班的人居然跟九班的人對上了陣。
九班,即理科班裏的第一,因排在八個文科班後麵,是以稱九班。謝疏桐在轉班之前,就是在九班就讀,沒想到轉了班之後,兩班居然還能很巧地湊在一起上體育課。
因為有謝疏桐這個熟人在,兩班的籃球boys很自然的就搭上了線,聊著聊著,就開始打起了友誼賽。謝疏桐作為控球後衛,在場上待了一會兒,怕兩個班的人因為自己放不開打,他就下了,把位置讓給了徐虎。
天氣炎熱,謝疏桐走到一旁去喝水。有女生在向這邊張望,謝疏桐統統當做沒看見,歪頭在手臂上蹭了下汗,低頭擰瓶蓋。
忽然,右肩被人沉沉地壓了下去,謝疏桐一抬眸,看清來人,原本輕皺起的眉頭又恢複如初。他不喜歡在出了汗後被人觸碰,但如果是好友,就......還能忍。
“謝神,好久不見啊。”
來人叫魏簡,現任的九班第一,以前在排行榜上總是屈居謝疏桐下麵的千年老二。
看見舊友很高興,但聽到那個稱呼,謝疏桐不自覺又皺皺眉。
“怎麼現在才來?”撣掉肩膀上那隻胳膊,謝疏桐問。
“上節物理,下課之後被老吳逮住,到他辦公室討論了半天題。”魏簡說著,揉了揉眉,“沒辦法啊,你的離去讓老吳深受打擊,作為好兄弟的我,可不得替你頂上。”
老吳,從高一起就一直帶他們的物理老師。對他,謝疏桐也很有感情。
“老吳,說什麼了沒有?”到底是青蔥少年,遠不如成年人那般幹脆利落。謝疏桐想顯得豁達點兒,但還是沒忍住,問了。
“說什麼?”魏簡假裝沒聽懂似的反問,觸及到謝疏桐涼涼的眼神,他笑了笑,說,“沒什麼,就是讓我捎本書給你,說你要是在文科班無聊了,可以看看......”
說著,魏簡遞過來一本書。
謝疏桐沒有立刻接,過了會兒,才伸手拿了過來。
是一本叫《高中物理奧賽指導》的教輔書,謝疏桐看著這個熟悉的封麵,神色難辨。有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麵無表情地將書放到了一旁。
他留戀老吳,但他不留戀物理。
“哎,文科班裏女生就是多哈。難怪呢,我們偉大的謝神閣下非要轉過來。”
看出謝疏桐的情緒變化,魏簡開玩笑般打趣道。然而謝疏桐卻不領他這個情。
“說了,不要這樣叫我。”
謝疏桐的表情看上去很排斥,魏簡有些訝異。
“怎麼了嗎!叫你謝神還不願意?”
“這世界哪有什麼神不神的?”謝疏桐目光看向別處。
“你這倒把我問住了。”魏簡假裝想了想,說,“我覺得這個問題你可以和你們老班討論,教政治的,以前又是研究佛學的,絕對能跟你講個子醜寅卯出來!”
“佛學就很高大上?”謝疏桐毫不留情反問,神情泠然,“如果真是這樣,齊老師為什麼又會重新回來教書,而不繼續當他的大學教授?”
“不過是看穿了那套欺世盜名的把戲而已。”
魏簡:“......”
不是,他也就是跟他開個玩笑而已,至於反應這麼大麼?魏簡有些懵地撓撓頭,目光不自覺地四處瞟。也正是這一瞟,他看見了一個齊耳短發的女生,拿著一瓶礦泉水,頗有些嚴肅地站在那裏看著他。
魏簡覺得這個女孩兒有些眼熟,想了想,試探叫出口:“鹿迦?”
不錯,女生正是鹿迦。她一手握著冰水,烏黑的雙眸中帶著幾分困惑和不滿看向同時轉過頭來的謝疏桐。
他剛才說什麼,他說佛學——欺世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