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已經被安排了做飯任務的牛大喜看著紅燭已經燃了快一半,輕聲提醒陳平安:
“相公,天色不早了,早點歇息吧。”
牛大喜沒像上一世剛成親時那樣和陳平安保持著距離。
扶著他躺下之後,主動上手按上他的腳腕,打算給他做一個全身按摩。
這是她從縣城裏一個老中醫那裏聽說的法子,說是可以幫助身體裏的血氣流通,於身體有益。
但她的手剛放上腳腕,陳平安就像被燙到了一般,倏地將兩條腿縮了起來,臉板得像塊石頭,冷冷地盯著她,如同良家少女防備警告行為輕浮無禮的登徒浪子。
“相公,我並無他意,隻想幫你按摩全身,讓你晚上好睡些。”
“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你自重。”
陳平安蒼白的臉上除了不滿還有些驚惶,這女子怎如此孟浪?
“如今並沒有旁人,你無需做出這般舉動,安睡吧。”
牛大喜幽幽看著他俊美異常的臉,想想自己的人生目標,把心底的羞意和被拒絕的難堪生生摁了下去。反而暗自咬了咬牙,厚著臉皮坐到他床上,十分執著地把他的腳腕抓住扯了回來。
“相公別緊張,今天我先按小腿,讓你適應適應,以後再慢慢按到全身,如何?”
“我說了不必!”
“你說了不算。”
為了讓他不再起身,牛大喜幹脆上了床,伸出一條腿壓在他大腿上讓他動彈不得,然後以一個非常別扭的姿勢開始給他按腿。
陳平安仰躺在床上,大腿被壓著動不了,隻能用手撐起身子瞪著她,感受著那雙柔軟的手在自己僵直的小腿上輕輕按著,又氣又怒,難忍地咳嗽起來。
“相公,放鬆,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多循環幾次。”
陳平安沒有應聲,把頭轉向了牆那一邊,閉上眼睛不再理她,像是在使小性兒。
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按摩終於結束了。兩人不約而同地長舒了口氣,在目光相接時,牛大喜露出個輕淡的笑,而陳平安則躲開了她明亮的眼睛。
“相公,我並沒有仗著力氣比你大就欺負你的意思,血氣通暢才能身體康健,如有得罪之處,還請相公見諒。”
陳平安仍是不應聲,牛大喜將他身上的被子掖好,亦未多言。
按完這一通,她身上已經出了層薄汗,自去灶房拿了盆子打了水,端進茅房好好清洗了一番,回屋避著陳平安躲在門後角落換了衣服才算完。
躺回地鋪時,牛大喜徹底鬆懈下來,來日方長,她就不信了,從一開始就好好照料陳平安,他會活不到找齊藥材的時候。
上一世她已經尋得了治病的古方,奈何還沒等到藥材湊齊,陳平安就撒手人寰,讓她功虧一匱,這次,她不想再讓遺憾重演。
清楚要做什麼,心中便安然,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呼吸變得沉而緩。
而和她隻有一臂之隔的床上,陳平安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有妻子了,還是一個事事為他著想的妻子,識趣且孟浪,強勢又溫柔......
真是......
讓人頭疼。
一聲長歎,他輕輕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