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得知兩人是洗衣粉廠的職工，就住附近，男的叫王龍，女的叫李小桃，年紀都不到三十，菲菲是二人的第四個孩子。

之前懷過三個，兩個意外流產，一個生下來不到十天就死了，就菲菲活了下來，還體弱多病。

現在又計劃生育，李小桃把菲菲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但是孩子奶奶強勢，又不喜歡孫女，愣是沒錢去醫院。

她不停的抱怨王龍太聽他媽話，就不送孩子上醫院。

兩人說著又要打起來，柳橙聽得頭疼，各罵了一頓，才消停下來。

別看她小，這年代的人，對醫生十分敬怕，根本不敢回嘴。

柳橙第三次給菲菲測體溫時，柳寶珠才姍姍來遲。

看到她拿著溫度計，瞳孔放大，吼了一聲，“柳橙，你幹什麼！”

柳橙回頭看，她和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門口，忍不住挑眉，還會找外援？

這中年女人，是楊慧芳的好友，市醫院發熱門診部的石梅。

柳寶珠上來奪走溫度計，看了看，又看向吊瓶，“你輸退燒藥？”

柳橙懶得搭理她，用棉簽沾水給菲菲擦嘴唇。

石梅也走過來，摸了摸菲菲的頭，掰開她的嘴巴，用手電筒照了照，又翻開眼睛看。

看向菲菲的爸媽，“怎麼不送醫院？”

李小桃沒說話，王龍直接了當的說，“沒錢，收費那麼貴，看個病還沒開始治就這費用那費用。”

石梅冷哼一聲，“什麼地方什麼收費，這裏花錢少了，治好了嗎？”

這話，簡直是打柳寶珠的臉，她臉青了又綠，但是不敢說話。

隻好指責柳橙，“姐，你怎麼又亂用藥，你又不是衛生所的，一次教訓還不夠嗎？”

她又有底氣了，媽媽說了，她想辦法，反正不會再有人知道是她出的醫療事故。

李小桃嘿了一聲，語氣十分誇張：“你挺有意思，你喊我們等你拔針，我家菲菲那血，都回流到吊瓶裏，灌了半吊瓶，你都不來，還不能讓別人治？”

要是隻有柳寶珠一個醫生，她還不敢吭聲，但是這不還有兩嗎？柳寶珠說話總是頤氣指使的，能治好就算了，偏偏不能。

錢花了，人治不好，連醫生都不見蹤影，她生氣著呢。

柳寶珠瞪她一眼，“我不在你不會拔嗎？都輸液多少天了，還沒看明白？”

李小桃擼了擼袖子，梗著脖子喊，“我要什麼都會，找你幹什麼，不負責任！還有，搞那麼多天，都沒弄好，你無能！”

“你......”柳寶珠你你你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隻能說了句，“潑婦。”

李小桃一點都不惱，呸了一聲，“你倒是有文化。你瞅瞅你，平時治病拽得二五八萬，重手重腳的。再看看你姐，溫柔耐心，做得哪點都比你強，我真懷疑是不是傳錯了，醫死人的才是你！”

柳寶珠聽她說這話，臉色蒼白，下意識看向柳橙，肯定是這賤人說了，今天還在高嬸麵前，裝得姐妹情深，真不要臉。

柳橙聳聳肩，“我可什麼都沒說。”

架不住李小桃是妙人啊。

“哎？難道我說對了？”李小桃看柳寶珠的表情，好像發現什麼了不得的事。

柳寶珠氣得發抖，“你再胡說，我不光撕爛你的嘴，還要告你汙蔑，讓監察隊把你抓起來槍斃。”

李小桃做了個縫嘴巴的姿勢，退到王龍身後，眼裏閃爍著‘我有一個秘密想說’的光。

她興奮得不行，本來就是瞎說，沒想到炸出個大秘密。

石梅看著菲菲，武斷的說：“這女娃，應該是流感引起的反複發燒，趕緊送醫院治療吧。”

她說得篤定，王龍就有些猶豫，“你能打包票能治好不。”

畢竟，年齡大的醫生見得多，也懂得多。

至於柳橙說的打擺子，他不太信，打擺子會傳染的，家裏也沒人得病啊。

石梅怎麼可能打保證，板著臉說，“要是哪個醫生打包票，一定是騙子。”

說話的時候，眼神還看著柳橙，指桑罵槐的意思很明顯。

柳寶珠請她幫忙，她就打主意要拿下這病患，到時候傳出去，妙手回春，病人慕名而來。

這可不僅僅是醫術的問題，還能給醫院抓收入，現在醫院都這麼窮，知道她有這本事，第二醫院還不來找她嗎？這一爭奪，待遇不就上去了。

看看楊慧芳，人家就是因為有第二醫院搶，就能和科室主任對著頂，牛得不行。

至於能不能治好，她都沒想過，不就是流感，也就是衛生所這些半吊子，才治那麼久。

隻是，當醫生的，哪怕有十成的把握，那也不能把話說死了。

王龍看看菲菲昏迷不醒的模樣，咬咬牙對柳橙說：“這個柳......柳大夫，我打算去醫院治，今天的藥錢，我照樣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