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皺了眉:“亦兒別鬧,謝姑娘是相府小姐,又不是醫女,怎好隨意留人在宮裏。再說她留宮得有你父皇的旨意,你父皇近日身子不爽,這時候定是睡下了,不能打擾的。”
“母妃,在惠州的時候,都是蘭姐姐照顧兒臣的。她熟知兒臣的病情,宮裏的禦醫哪比得上她。再說兒臣病了,父皇不會怪兒臣的。”
裴瑾亦嘴唇微嘟,臉上有孩子氣的不忿,因焦急而使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病態的潮紅。他今年才十四歲,聲線都還未變,身子自小病弱所以顯得更加年幼,這樣的撒嬌,與他的外表很相符。
謝芷蘭承認,曾經她也被他這種天真的外表騙了。然而如今的謝芷蘭已經知道,這不過是他慣常使用的伎倆,其實他骨子裏冷血霸道的很,凡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他會不擇手段的實現,以退為進,更是他最擅長的招數。
果然,裴瑾亦又適時的低低咳嗽了兩聲,宸妃便立刻順了他的意:“好好好,她留下便是。來人,去謝府告訴一聲,謝姑娘要在瑤華宮住幾天,等九皇子好些了,便送她回去。”
從頭到尾,母子兩人都沒有在意謝芷蘭的意願,如同她是個物什玩意兒,可以隨便處置。裴瑾亦還想跟謝芷蘭說話,謝芷蘭推說時辰太晚了,九殿下犯了病需要多休息,便告退出門。
謝芷蘭被趙嬤嬤安排在了西暖閣,表麵上客客氣氣的,表情卻冷淡的很,看著謝芷蘭的眼神裏帶著不屑:“謝姑娘這幾日就住在這裏,瑤華宮規矩嚴謹,不得傳召,謝姑娘還是不要出門的好。”
“知道了,多謝嬤嬤。”謝芷蘭垂著眸,將身上的墨狐皮大氅解下,“這是九殿下的,煩請嬤嬤帶回。”
趙嬤嬤拿著大氅走了,門關上,香雲頓時長舒一口氣,又很快擰起眉。
“小姐,咱們真要住在宮裏呀。可咱們什麼都沒帶,嬤嬤又不許咱們出門,奴婢都不知道去哪裏如廁。”
“出門走回廊到後麵,東邊就有更衣室。”謝芷蘭隨口一句,“府裏的人得知我們要住下,定會叫人送衣物進來,你不必憂心。”
然而謝芷蘭的表情卻不輕鬆,雖然今日三皇子醉酒寵幸宮女的事情沒有發生,但前世時,沒過多久,裴瑾亦就請求皇帝,讓謝芷蘭嫁給他為妻。
謝芷蘭是右相謝宴的嫡女,與皇家的親事自幼便定下了。前世三皇子因德行有虧,皇帝又考慮著裴瑾亦不可能一輩子在惠州待著,哪怕裴瑾亦還未及冠,依然允了這門婚事。
已經知道了裴瑾亦是怎樣的惡魔,謝芷蘭打定主意,這輩子絕對不會嫁給他為妻。她必須在裴瑾亦向皇帝提出求親之前,找到另一條出路。
香雲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謝芷蘭擔心九皇子的病情,便安慰道:“小姐也別太憂心了,宮裏那麼多禦醫,九殿下的病總不可能一力靠著小姐啊。”
說著,香雲已經在西暖閣裏打量起來。她年紀小,又是才從惠州過來便跟著謝芷蘭進了宮,看什麼都新鮮。
“宮裏就是不一樣,什麼都精致。小姐,奴婢覺得您就安心住著吧。九殿下與您親厚,絕不會讓小姐受委屈。”
謝芷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香雲雖然自小跟在她身邊,兩人情同姐妹,但她重生的事情實在驚世駭俗,香雲性子太單純,她不能告訴她。
西暖閣裏隻有一張床,一套被褥,兩人洗漱過後,便如同在惠州時一樣,一起蜷在了床上。
謝芷蘭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到明天裴瑾亦絕對會找她,便渾身難受的緊。
“小姐怎麼還不睡啊。”香雲打了個哈欠,忽然像是想起什麼,翻身看向謝芷蘭,“小姐,您是不是在想三皇子?奴婢今日在宴上瞧著,三皇子真真一表人才,您這次回來,不就是要與三皇子完婚的嗎?”
黑夜裏,香雲的眼睛亮的如同星子:“小姐在惠州吃了那麼多苦,如今可算是苦盡甘來了。等您成了王妃,三皇子和九皇子都會為您撐腰,看府裏誰還敢欺負您和夫人!”
“你想可真美。”謝芷蘭淡淡笑了笑,“你沒發現今日宴上,二丫頭看三皇子是什麼眼神嗎?三皇子的王妃,隻怕是她要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