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與謝琨的親事,長輩之間已有默契。
謝二太太認為,該讓孩子們多點時間相處,謝三太太深以為然。
這才有了林霜降與謝琨書信傳情。
謝琨若當真不情願,兩家還未交換庚帖,親事隨時可以作罷,何至於這般算計?
“他啊,就是太貪心了。”謝二太太厭惡道,“霜降,你如何處置謝琨都不為過,不必顧忌我。”
圓臉小童,也就是林霜降的幼弟林驚蟄一臉認真地聽著,隻是神色茫然,顯然是不懂。
他有些困了,慢騰騰地挪動小身子,依在謝二太太腿邊,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嗬欠。
“我的乖乖兒,這幾日擔驚受怕的,都瘦了。”謝二太太說著,吃力地將林驚蟄摟在懷中。
齊媽媽見了,立刻上前將林驚蟄抱起,往邊上走了幾步,柔聲哄著。
“霜兒,你瞧見了,你的弟妹又驚又怕,沒日沒夜地守著你。”謝二太太沉聲道,“就連你表妹,都為你哭了幾回。”
“姑母,”淩負雪淡淡道,“我的親人為我所受的痛苦,我要謝琨百倍償還。”
“好!”謝二太太讚許道。
霜降才說親就栽了個大跟頭,還險些把命搭進去。
那楊暉雖死有餘辜,但他死的時候,跟前隻有霜降。
霜降果斷撞柱,確實貞烈。可楊暉之死,對她還是有些影響。
如今,自是要踩著謝琨那豎子立威。
謝二太太對謝琨,甚是鄙夷。
這些年,她沒少給親戚朋友家的好孩子們牽線保媒。但凡成了的,無不和美。便是不成,也依舊友好往來。
她待林霜降如親女,原想著謝琨知根知底,不想竟看走了眼。
一想到林霜降滿臉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樣,她就十分後怕。
謝琨完了,謝三太太也得給她一個交代。
此刻,謝三太太剛從小佛堂出來。
她在佛前跪了幾個時辰,念經不止,累得都脫力了,疲憊不堪地靠著王媽媽。
王媽媽半扶半抱地攙著她,心疼道:“太太,再這麼下去,你身子要撐不住的。”
“媽媽,”謝三太太聲音沙啞,有氣無力地哭道,“真是冤孽啊。”
林霜降昏迷這七八日,她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飯也吃不下,看見湯湯水水就直作嘔。
都說兒女是債,以往謝三太太不這麼覺得。
謝琨是她的長子,自小聰慧,向來上進,未及弱冠便是舉人。
他還孝順長輩,友愛兄弟,疼惜姐妹,交好同窗。
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她。
該說親了,二嫂養在身邊的侄女才貌雙全,品性亦佳,更有豐厚嫁妝。
林霜降雖然父母雙亡,卻不是無依無靠的孤女。
她嫡親的姑母掌著武定侯府的中饋,林家與外家梅家都顯赫。
她父親林彧曾是太子少師,又是清流砥柱,雖去世多年,故交仍在。
不說旁人,便是謝二老爺與謝三老爺,也時不時懷念他的風姿儀采。
近日,新帝念及這位老師曾在自己被廢太子時慷慨陳詞的情分,林霜降亦有獻藥之功,竟破格封她為既寧鄉君。
要知道,尋常宗室女要得個爵位尚且不易,更何況是外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