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太太還病著,情緒一波動,就有點喘不上氣來。
齊媽媽連忙勸道:“太太莫氣,身子要緊。”
“可憐我的霜降,素來守禮,竟被那起子小人逼得自盡,這會子還昏迷著。”謝二太太咬牙切齒,“那畜生現下如何了?”
“關在祠堂裏,三老爺的人守著,不叫任何人靠近。聽說,”齊媽媽頓了頓,“從昨天中午起就水米不進了。”
謝二太太聽了,略一沉默,淡淡道:“老三倒是果斷。”
齊媽媽默默點頭。
簾子一掀,白芍領著蔓草進來。
“姑太太安好,”蔓草行禮,“我們姑娘醒了。”
“真的?”謝二太太眼睛一亮,喜形於色。
齊媽媽忙扶著她坐起身。
“知道姑太太一直惦念著,姑娘一睜眼,二公子就打發婢子過來,請姑太太放心。”蔓草笑著道。
“好,”謝二太太笑道,“齊媽媽,走,我們過去看看。”
齊媽媽應了一聲,攙了她就走,丫頭婆子跟著,一行人往霜月居去。
霜月居就在瑞雪堂左近,僅一牆之隔。
謝二太太病骨支離,雖走得慢些,也很快就到了。
見謝二太太前來,霜月居的下人紛紛行禮。
不小的動靜打斷了淩負雪腦中那道聲音,歸於沉寂。
“姑母。”小少年,也就是林霜降的庶弟林濟之上前行禮,自然而然地挽住謝二太太另一邊的胳膊。
“這幾日,辛苦濟之了。”謝二太太溫聲讚道。
林濟之挺了挺胸膛,正色道:“照顧姐姐,是我該做的。”
“好孩子。”謝二太太輕拍他的手背,一臉讚許。
淩負雪朝謝二太太看去,不知怎的,鼻尖竟是一酸,險要落淚,心中卻覺得無比親切。
“我的兒,你可醒了。”謝二太太被齊媽媽攙著,快步走到床邊,坐下後喘了幾息,才虛弱道,“你若是有個萬一,我怎麼跟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交代?你的弟弟妹妹們還這麼小,又能依靠誰?”
淩負雪此刻也是虛弱,聲音極輕:“讓姑母擔心了,是我不孝。”
“這叫什麼話?如何能怪你?”謝二太太素來喜愛這個侄女,疼惜地看著她,“你撞柱的事過了禦前,陛下口諭,你若醒了,想怎麼處置謝琨,都依你的意思。”
淩負雪聽了,驚訝道:“陛下日理萬機,為國事操煩,怎好拿這等事汙了天聽?”
“我們豈敢如此不敬?隻是,”謝二太太笑了笑,“隱鱗衛的蕭大統領恰好路過,看個正著,是他上奏陛下的。”
淩負雪聞言,嘴角幾不可見地一翹。
隱鱗衛大統領蕭廣陵,皇帝心腹,能走房頂絕不踏實走路。
平生兩大愛好:一是聽壁腳,二是打小報告。
“姑母,”淩負雪問道,“我與那人的書信——”
“隱鱗衛提了謝琨的小廝何光去訊問,何光什麼都招了。”謝二太太冷哼道,“這一切,都是謝琨策劃的。”
“沒想到,”淩負雪略一沉默,黯然道,“他竟是如此嫌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