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加把勁啊，夫人，快，快拿參湯來，孩子太大了，夫人快不行了！！”

好疼啊......好疼！！

穩婆的催促聲突然飄遠，下一刻，向珂柔的呼吸倏地一窒，緊接著，死死抓著床幔的手突然垂落。

一記悶響，眼前滿是血色的世界，刹那間傾倒。

她好不甘心——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向珂柔幾乎賭咒一般狠狠地在心裏吼道。

在之後，便是接天的黑暗席卷而來。

......

“小姐，小姐！快醒醒。”

身體再次恢複知覺時，向珂柔的頭疼得厲害，勉力睜開雙眼，撞入眼簾的是一件由金線錦緞縫製成的羽衣，流光溢彩，精致無比。

向珂柔緊緊地按著太陽穴，吐息得有些艱難。

......人死了也會做夢嗎？她自暴自棄地想道。

然而，下一刻，在看清羽衣上繡著的曇花式樣時，她渾身一戰，驀地將衣裳攬入懷中。

她最喜的就是曇花。

但曇花美則美矣，卻隻風光刹那，京中成衣鋪子裏從未有過這樣的式樣，除了她及笄那日收到的那件由母親親手縫製的羽衣！

可這件衣裳分明已經被她失手燒了！

難道——向珂柔立刻抬起頭，麵前一臉訝異的婢女名喚小雲，可小雲分明早在年前就已投奔二房，斷不可能還在她身邊伺候——

她又低頭看向自己平坦如昔的小腹，突然靈光乍現，冷不丁地笑出了聲。

是了，她竟然重生了！

“小姐莫要笑了，奴婢扶您起來試試衣裳，夫人特地把下裙的式樣改得簡單了些，方便您更衣......”

另一邊，名喚小蝶的丫鬟從小和她一起長大，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她從床上抱扶起來。

坐正的時候，向珂柔的雙腿仍軟軟耷拉著，兩個丫鬟不約而同地小心避開視線。

沒錯，她是個足不能行的殘廢。

隔了一世，向珂柔重新打量起自己這雙因為幼時救下族弟而意外受傷的殘腿，多年來心底的陰鬱卻奇異地消散了大半。

隻是不良於行罷了，好歹還掙回條命。

身側，小雲伸手正要幫她壓襟，但想起前世從這人身上領教過的算計和背叛，向珂柔下意識地避開半身，假作困懶地倚靠到了小蝶身上。

與此同時，她看向窗外天色，突然瞳孔一縮。

“等等，眼下什麼時辰了？”

“約莫快辰時了。”

重生的喜悅尚未散盡，第一樁大事已然撞進心頭。

她怎能忘卻，及笄這日還是母親的忌日！

“小蝶，快，推我去前院！！”想到這，向珂柔連忙扯落滿頭珠花，急急攀上了木輪椅，一旁的小雲作勢要幫忙，她連忙定了定神色，淡聲製止，“小雲，我的羽衣方才好像有點被扯臟了，你留下幫我打理一下吧！”

說完，她便催動輪椅，主仆倆出了門，便如一陣風一般直駛入前院未設門檻的偏門。

“母親——”

向珂柔滿頭熱汗，及笄那日她午覺睡得昏沉，隻知道母親是中毒身亡的，卻不知道是什麼毒，也不清楚確切的中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