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族長不確定穀小滿是真無辜,還是她明知道錢文才回不來了,想裝傻充愣,將過錯都推到對方身上,好來個死無對證。
他之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丫頭還有這等心機?
仿佛是看穿了穀族長的想法,穀小滿不在意地拂拂凳子,坐下。
“族長,您恐怕弄錯了一件事,現在不是在替我脫罪,而是您做了幫凶,已經讓那個暗中往穀氏一族身上潑臟水的人奸計得逞了。”
“你什麼意思?”穀族長脊背一挺,眯眼看向穀小滿。
世上萬物,都逃不脫利益驅動四個字。
單獨看,自然沒有人會無緣無故來害穀小滿一個村姑,但若將事情都串在一起,那就有意思了。
“我問您,這麼一鬧,結果是什麼?”穀小滿看向穀族長。
什麼結果?穀族長瞪大了眼睛,“沉塘?”
穀小滿無語望天,您這麼大年紀,滿腦子的打打殺殺不好。
她伸出食指,點在桌上那張孤零零的草貼子上,“是退婚!”
錢家真是好深的算計。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穀小滿與人私通這件事上的時候,退婚也就順理成章。
不,甚至他們都不用不著退婚,若不是她意外投射過來,真正的穀小滿要麼已經跳河死了,要麼等會兒沉塘死了,隻要她死了,這門婚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到時候,錢家什麼都不用說,光往那一站,活脫脫純潔無暇的受害者啊!
而穀小滿呢,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就是死了,也隻配落一句,“無恥蕩婦,死得好!”
明明是先有他家想退婚,後才有了私通,現在,卻被生生被做成因為穀小滿跟人私通,所以錢家才迫於無奈選擇退婚。
黃氏三人還沒捋明白,穀族長卻先反應過來,隻見他嘴唇微抖,“可是,可是好端端的,錢家為啥突然要退婚啊?”
“是啊,為什麼之前錢家都能肯勉強湊合,現在卻死活不肯了呢?”穀小滿進一步引導著,“隻可惜,我如今失憶,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拖長了聲音,重重咬在“失憶”兩個字上,看上去似乎頗為遺憾。
“我們家病的病,小的小,消息難免閉塞,隻好勞煩族長您仔細想想,那錢家,近來可有什麼不同尋常?”
她可以斷定,地主家兒子,必定是有了下家!
且這下家一定來得很急,身份又不同尋常,所以錢家才會既想迅速退親,又不願傷了自家名聲,那麼便隻有使出毒計,對穀小滿痛下殺手了。
隻要把穀小滿逼死,錢家也就解脫了,而且,再也沒人能詬病他們的下一門親事。
為了一門親事,一下手就是兩條人命,穀小滿嘖嘖搖頭,怕了怕了,這錢家的手段,還真是毒辣!
既然能做到族長,穀族長自然也不是個蠢人,他先前前之所以要處置穀小滿,也是中了錢家的詭計,認為“證據確鑿”。
如今被穀小滿點破,總算是清醒過來。
別說,穀族長絞盡了腦汁,還真記起點兒什麼事來。
半個多月前,他曾聽說過的一個傳聞。
這個月底,鎮上王家就有一批到了年紀的丫鬟要放出來。據說,錢槐想替自己那個在王家鋪子裏做學徒的兒子爭上一爭。
當時他全然沒將這事放在心上,不僅如此,還嚴厲訓斥了幾個亂傳瞎話的人。
畢竟在穀族長看來,錢槐這些年的名聲口碑擺在那裏,錢、穀兩家的婚事又是多年前就定下的,怎麼可能突然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