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看半開,酒飲微醉。
人若自滿,難免故步自封,若不滿,卻又欲壑難填,唯有小滿,才是剛剛好。
爺爺給她起這個名字,就是告訴她完滿難求,希望她知足常樂。
沒想到來了另一個世界,她竟再一次成了穀小滿。
穀小滿有些悵然,爺爺,難道冥冥之中,是您在天上看著我嗎?
說完了原主,便該輪到穀家諸人。
穀家人口簡單,統共一家四口,是土生土長的錢家村農戶。
眼前這位橫鼻子豎眼的中年婦人,正是穀小滿現在的母親黃氏。
除此之外,她還認領了一個臥病在床的父親穀大福,並一個親弟弟黑子。
兩日前,因穀小滿自幼定下的婚事出了岔子,穀大福上女兒未夫家理論不成,反被羞辱一番,回來時又下起暴雨,路滑看不清,一腳摔進水田裏,憂憤交加的,就這麼病倒了。
禍不單行,許是嫁入錢家無望,又許是受不住閑話,小姑娘家想不開吧,竟選擇了以死自證清白。
今天一早,穀小滿被人發現跳了河。
看著女兒渾身濕漉漉地躺在門板上被人抬回來,慘白的小臉半點兒生氣也無,穀大福又驚又嚇,暈厥過去。
混亂之下,也沒人留意到穀小滿徹底咽了氣,再一睜眼,便已經是穀小滿投射了過來。
黃氏這麼一拉,穀小滿就知道她打得什麼主意。
讓她去給地主家兒子當媳婦,那可太好了!
這穀家窮得都快刮地皮了,錢家可不一樣!
錢家是村長兼裏正,地主鄉紳人家,去了有肉吃。
而且聽說為了退親,錢家那兒子這段時日都不在村裏,自己這麼一去,豈不是直接掉進了福窩裏?
至於以後......
今朝有酒今朝醉,tomorrow is another day!
以後,她早就修複係統跑路了好吧。
“阿娘,”學著黑子的稱呼,穀小滿愉快地出著餿主意,“把我塞進錢家,不是晚上去效果最好?”
黃氏:......她這麼個正經人,為啥生就能出這麼個死丫頭,在歪門邪道方麵的才能尤其突出?
穀小滿的話太有道理,以至於黃氏一時間竟無法辯駁,穀大福又不安地劇烈咳嗽起來,黑子則眨巴著純真的雙眼。
經過認真思考,黃氏最終同意了穀小滿的作戰方案,穀大福照例反對無效。
於是一家人準備先吃晚飯,等到天黑了,再敲鑼打鼓地將穀小滿送去錢家。
說是吃飯,不過每人麵前一碗清水煮牛皮菜,別說葷腥了,就連顆米都看不到。
這菜倒是能充饑,卻有一定毒性,正常情況下沒事,可穀大福和穀小滿,一個病病歪歪,一個剛死完,最好是不吃。
穀小滿歎了口氣,勉強撈了兩口便放了筷子,一雙杏核眼撇到屋子一角堆放著的三大簍白花花的大米時,登時一亮。
“不是有米嗎?怎麼不吃那個?”她抬起胳膊肘拐了拐黑子。
黑子驚恐地抬頭看她,“那個不能吃!你,你不會是在打稅糧的主意吧?”
稅糧?
穀小滿眼珠子滴溜轉,正待再問,外頭就響起了一道道此起彼伏的熱情招呼聲,“穀族長來啦?”
黑子一個激靈,抱起碗,一把將還沒反應過來的穀小滿給拽到了簾子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