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爺爺的書房出來,幾個女仆興衝衝地從庭院裏跑進來,家外頭好像有貴客來訪,大伯和大伯母像一對哈巴狗似的流著哈喇子出門迎接。
蘇安跑到樓道口,小小的身體探出頭去張望,門外一輛勞斯萊斯上下來一位穿著華貴的女人,那人五官豔麗,她高昂著頭,一副女強人的模樣,可眉眼裏卻有著慈母般的柔情,這讓蘇安再一次想起自己早逝的母親。
然而,當蘇安看到女人身後緊跟著的男孩時,過往痛苦的回憶一下子湧上心頭,她身體不自覺顫抖,小嘴微啟冒出那個讓她憎恨的名字“易泊予”。
她怎麼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在8月10日這一天,大伯父為了討好易家而企圖讓兩家利益聯姻,當時爺爺因為想念母親而心煩意亂,也就隨口答應了婚事。
而上一世的蘇安因為發高燒躺在臥室裏,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甚至連易泊予的正臉都沒看到,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他的未婚妻。
如果說蘇安的人生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那麼她和易泊予的婚姻就是她踏入地獄的第一步。
不久之後,這個男孩就會陷入一場嚴重的車禍,他的母親會為了保護他而當場身亡,而他也因此身體嚴重殘疾,容貌盡毀。更糟糕的是,他的性格也會因此變得扭曲畸形,他將自己的痛苦全權轉嫁給了無辜的蘇安。
不行,蘇安猛地拍拍自己的臉頰,決定現在就行動起來,改變自己悲慘命運的第一步就是阻止她和易泊予的婚約,可以的話,最好永遠不要和他有所接觸。
大伯彎著腰將易家一家三口引到爺爺的辦公室,易泊予的父母看上去很恩愛,手拉著手,而他則乖巧地跟在身後,仿佛父母才是真愛,兒子隻是個意外。
大伯讓幾個表弟陪易泊予玩耍,大人們需要商量大事情。
蘇安在心裏冷笑,大伯父是出了名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鐵了心打爺爺剛買下的那一百畝地,請易家來也不過是想要打著合作的關係在那塊地上開發房地產,自己從中撈點好處。
說起這件事,蘇安氣便不打一處來,他靠著賣侄女成功得到了那塊地皮的開發權,可是監工過程中一心撈好處,導致房子偷工減料嚴重,豆腐渣工程害死了不少人,蘇家當年可是在微博熱搜掛了三個月,祖宗十八代都被人罵全了,爺爺氣得差點心臟病發。
大伯父嬉笑著將書房門關上,剛才還說好要照顧易泊予的表哥們就一溜煙自己跑走了,他們現在正是八九歲最調皮的時候,才不屑於和上幼兒園的小屁孩玩耍。
可憐的易泊予孤零零地站在書房門口,無助地蹲在地上畫圈圈。
蘇安見四下無人,理了理頭發走上前去,用甜甜的聲音和易泊予搭話。當然,她可沒有好心到照顧這個落單的小孩,而是打著鬼主意好好戲弄他一番,以報上一世的仇恨。
“你好呀,你一個人嗎?”
“嗯!”易泊予高聲回應,聲音爽朗中帶著淘氣,“我在畫個圈圈祝福你。”
嗯......這孩子和記憶裏的易泊予有些不同,好像臉皮挺厚。
男孩抬起頭衝蘇安嬉皮笑臉,這是蘇安第一次看清楚易泊予的臉,雖然隻是童年版本,但可以預感到將來會是這一張讓不少少女落淚的臉。
要知道,在上一世,蘇安嫁給易泊予的時候他已經殘疾毀容,嚴重燒傷的臉孔永遠陰沉著,誰能想到幼年時期的他居然是這副討喜的模樣。
如果說溫函是活潑陽光的小金毛,那現在的易泊予就像是無憂無慮的哈士奇。
在對上雙眼的瞬間,易泊予的笑容更燦爛了,他早聽媽媽說蘇伯伯家有個小妹妹,但他沒想到這個妹妹生的如此可愛,他整了整自己的小領帶準備上去搭話。
可剛想要靠近蘇安一點,便被她背後突然冒出來的背後靈嚇得差點摔倒。
沒錯,這個陰鬱的背後靈就是蘇安的小太陽溫函。
溫函這小家夥人前人後兩幅麵孔,他衝客人易泊予笑著,隻是這個笑容在小姐麵前展現的可不一樣,虛假的笑容下帶著奶凶的敵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敵對易泊予,可能是因為男人的直覺,雖然他現在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男孩。
遲鈍的蘇安完全沒意識到身邊兩個男孩的修羅場,她瞧易泊予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模樣著實好笑,便打消了報複的想法,轉頭把心思全花在了如何阻止婚約上。
“小函,你帶易泊予出去玩吧。”
“我又不認識他,和他玩沒意思,我想和你去玩捉迷藏。”溫函鼓著腮幫子,身後仿佛有條小狗尾巴在撒嬌地晃動。
蘇安非常清楚溫函的軟肋,反向撒嬌道:“他是大伯父的客人哦,如果他不高興了,大伯父一定會怨安安的。”
“啊,那不行!那我就勉為其難照顧下這個小屁孩吧!”溫函拍著胸脯保證。
雖然心裏不太情願,可一聽關係到安安在家中的地位,溫函立馬換上一張無比燦爛的笑臉,拉起易泊予的手往花園走。
真要說起來,易泊予虛長溫函半歲,但震驚於溫函的換臉技術,他嚇得根本不敢反抗。
待二人離開,蘇安踮起腳尖,將耳朵貼在爺爺的書房前尋找進門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