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拍著門在外麵喊:“大海哥,江城醒了,可是不會說話了,你快點套車拉我們鎮上吧,我帶了錢。”
最後一句,雖然隻有短短四個字,但是迅速安撫住了沈大海慌亂的心。
也讓剛跑出來的裴大花,免去了被自家男人再爆錘一頓的危險。
再三確認蘇然這次隻是想坐車,不是要讓他們出錢看病後,沈大海鼓起勇氣打開了門。
蘇然一臉焦急,“大海哥,大花嫂子,你們幫幫我吧,我真的帶了錢。”
沈大海看看蘇然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袱,帶著錢袋,再看看蒼白著臉一聲不吭的江城,和眼淚汪汪的忘川,終於轉身去套牛車了。
平常沈大海趕車都是慢悠悠,自家的牛自家心疼,反正早晚都能到,趕那麼快累著牛了可咋整。
再說還有牛糞呢,那可都是肥料,他得撿起來免得便宜了外人。
可是今天不同,沈大海把牛鞭甩的啪啪響,生怕江城真成了啞巴,狗皮膏藥還得堵著他家門往死裏鬧。
黃土泥巴路高低不平,木輪板車毫無減震功能,蘇然被顛的都快散架了,摟著江城和忘川不用裝,臉都是死白死白的絕望樣兒。
江城和忘川卻極其興奮,他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橋上村,從沒見過這麼長的路,這麼多的樹,還有別的村原來從大路上遠遠看過去才那麼一點點。
倆人憋了一肚子的話,可是因為蘇然出發前的交代,硬是忍著沒敢吭聲,隻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四周,連隻螞蚱跳過去都覺得跟村裏不一樣。
搖搖晃晃,天剛蒙蒙亮就出發,太陽已經爬的老高了才到鎮上的醫館杏林堂。
來趟鎮上太不容易了,一定要多買點東西,蘇然心裏暗暗盤算著,下牛車的時候腿一軟,差點沒摔個大馬趴。
江城趕緊扶著她,差點沒喊出一聲“娘”。
蘇然站穩身子,沒直接進醫館,而是可憐巴巴地看向沈大海。
忘川跟蘇然配合了幾次,有了默契,立刻伸出小手去抓沈大海的衣袖,“大海伯,你幫我們——”
“我還要去幫人拉貨呢,早就說好的。”沈大海急忙扯回衣袖,一甩牛鞭就要走,不過走遠前還是扯著嗓子嚷了句,
“我申時會在街口等一刻鐘,你們要是還坐車就早點來,過了時候,我可就走了。”
牛車走遠了,蘇然笑了。
橋上村的人大都是沈大海這樣,就算壞也壞不到哪兒去,所以她才決定先留下,等時局穩定了再做打算。
希望饑荒來的慢一點,她能準備的充分一點。
轉身去當鋪,把灰鼠皮袍死當了一兩三錢銀子後,蘇然這才帶著江城和忘川進了杏林堂。
找大夫,看診開方,拿方子去抓藥,提著一長串藥包走出來,蘇然捏了捏錢袋,忍不住肉疼。
難怪村裏人不敢來醫館,就這一趟,就花了她半兩銀子,要知道橋上村的普通人家,一年也攢不下一兩銀子。
不過這裏的大夫也確實有兩把刷子,給江城把脈說他是頭部受了震蕩,氣血凝結,用一根粗針把他頭上的包弄破,擠出膿血水,又給他行了一通針,貼了膏藥,江城再搖晃頭就不覺得暈,也不會嘩嘩響了。
蘇然覺得這個錢,花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