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言語和拋沙攻略下,他立刻睜開眼,執刀坐了起來,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明顯的肅殺之氣。我忽視不見,指著東方笑得沒心沒肺:“你快看。”
他扭頭看過去,我亦沒再說話,與他一起靜靜地看完這場日出,很快,日頭徹底懸在遠天,再也不動。他又回頭看我,眼神略有些複雜,我不懂他眼中的含義,低著頭自嘲說道:“後半夜我疼得險些以為看不到今日的太陽了。”
那時的我,鬢邊還掛著細密的汗,用衣帶係住的發絲睡得散亂,頸間更是濕漉漉的,一張臉麵無血色,委實有些狼狽,唯獨眼睛帶笑。
易水悲沉默許久,我也沉默,想著怎麼開口跟他說我想洗個澡,身上實在汗得難受。
沒等我想好,他先開了口:“你可想離開這裏?”
我雙眸一亮,恨不得趕緊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我想,你願意帶我一起出去?”
他沒說答應的話,卻開始使喚我:“燒火。”
我這人能屈能伸,腿腳利落地跑到月牙泉洲旁,抱一些枯枝回來,這才注意到遠處的黃狼一動不動,血也流幹了,被幹渴的黃沙吞沒。
易水悲見我望著黃狼屍體愣神,傷口撒鹽一般陳述道:“死了。我說過,你會活得比它久。”
不僅如此,他再度抽出匕首,走向黃狼,我知道,他又要去片狼肉。我們想要離開沙窟,此時必要飽餐一頓,否則腳程太慢,會渴死的。
他分了我兩塊烤好的肉,我吃得很慢,難以下咽。他先吃完,又去對黃狼下刀,似是打算把它身上有價值的東西都帶走。我看不下去,轉身到月牙泉洲旁邊,以水擦拭身上的汗,洗澡我是不指望了,雖然這樣沒好到哪兒去,渾身還是臭烘烘的,但也比剛剛好點兒。
易水悲扭頭便看到我看把雙腳插在水裏,眉頭一皺:“你......”
我與他對視,清楚他眼中的嫌棄:“你還潔癖?你多久沒洗過澡了。”不等他答,我自顧自說下去:“我前兩天就在這裏洗過了,還洗了衣服,你是不是更惡心了?”
那瞬間他的眼神像是要殺了我,我不敢繼續挑釁,趕忙抽出雙腳,嘴上寬慰他:“非常時期,非常處理。你別生氣,我喝得比你多呢......”
他定是自知比不過我,沒再說話,挪到離我很遠的地方,摘下腰間的水囊灌滿水,我嫌他矯情,默默穿好鞋子。
一路上,我的心痛之症始終不曾緩解,且有愈演愈烈之勢,故而我走得極慢,一不留神便被易水悲甩在身後老遠,險些要跟丟了他。他被我拖慢腳程,麵色越來越冷,在正午熾熱的沙窟起到極大的降溫作用。
我怕他丟下我,明明口渴難耐,還是跟他解釋不停:“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走這麼慢的......你想想,我肯定希望,希望立刻離開這裏啊......”
“閉嘴。”他冷聲勒令我。
這下我是真閉嘴了,沒等張口回應他,雙眼再睜不開,身體直勾勾地倒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