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上位,想必朝堂之上,總要有他一番大改,可他總是能抽出時間來看我。
自從變故發生後,我恨他、怨他,更不知該如何麵對他,似乎這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何我母親當初那麼愛蕭征,最後也隻選擇一位書生成親。
一入宮門深似海,我有些厭倦了。
這樣渾渾噩噩癡纏許久,我終於下定決心。
難得又一次心平氣和的同蕭霽講話,“二哥,我想出宮。”
這段時日我心病難醫,已纏綿病榻多日。
蕭霽還在親手喂我吃藥,聽到我開口,他先是一怔,旋即笑道:“當然可以,阿囡想去哪裏遊玩,等你身體好些,二哥就帶你去。”
“聽聞城郊有片桃園此時桃花開的正盛,二哥安排,改日帶你去如何?”
我看著他故意裝傻,深吸了口氣,直接挑明:
“二哥知道的,我說的不是出宮遊玩,是離開皇宮,這輩子都不再回來。”
如若真想蕭霽所說,我認賊作父十餘年。
我現在待在這宮中的日日夜夜,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我,當初的我是多麼愚蠢,愚蠢至極。
蕭霽握著藥碗的手緩緩收力,骨節都略微泛白。
但他仍舊笑著同我說:“阿囡開什麼玩笑,皇宮是你的家,離開了皇宮,你還能去哪兒?”
或許蕭霽所言不假,蕭征真的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表麵收留我、疼我、愛我,可自從我母親嫁人,她的母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死的死,傷的傷,流放的流放。
總有各種理由,在短短數十年時間,那麼大一個相府沒落,落得家破人亡,雞犬不留。
我此時出宮,確實無路可去。
怔然許久,我看著麵前的這一切。
自嘲的大笑,“可這皇宮就是家了麼?它隻是金絲勾勒的牢籠罷了,而我就是你們圈養的金絲雀,不是嗎?”
不論是蕭征還是蕭霽,我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給他們逗樂的。
蕭霽的眸子微斂,他也愣了愣,但回過神後,神情依舊。
動作溫柔的吹了吹手裏的湯匙,繼續喂我吃藥,他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
卻看的我心生寒意,“阿囡,如今在這世上,唯有二哥真心待你,出宮之事,日後莫要再提。”
明明我認識的二哥,君子如玉,雅正端方,卻不成想,他與蕭征的強取豪奪無甚差別。
他到底留著蕭征的血。
我故意惹惱他,抬手就將他手中的藥碗打翻。
灼熱的湯藥燙在他的手背,我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對他的恨:
“蕭霽,你最好能守我一輩子,不然,我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
看著碎落的青瓷碗,蕭霽眯了眯眼睛,還是沒有衝我發脾氣。
他一攏袖子,冷聲吩咐,“再去為公主熬一碗湯藥,看著她喝下去。”
我的侍女本就被我的舉動嚇得呆愣在原地,聽到蕭霽吩咐,她更是慌不擇路的退下。
不得不說,蕭霽還真的是有幾分不怒自威的威嚴。
與從前溫良謙恭的他大不相同。
想來,他臥薪嘗膽十餘年,為的就是今日能一舉登上至尊之位。
他竟連我也騙了這麼多年。
蕭霽盯著我看了許久,終是舍不得指責我什麼。
平了氣息,才又溫柔的對我說:“阿囡好生休息,一會兒婢女來了,記得把藥吃了,二哥還有政務要忙,晚點再來看你。”
他抬手,試圖像往常那樣摸摸我的腦袋。
但是我偏頭躲開了。
他手上落空,指尖兒蜷了蜷,還是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