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間,沈羽兮心底得出結論——
她沒有見過這個年輕男人,但她一定見過某個......跟這個年輕男人外貌極為相似的人。
白家......
電光一閃——
是民政局門口找茬的那個離婚男!
他們......是父子?
沈羽兮側眸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陸柏崇,陸柏崇理了理膝上的毛毯,含笑的星眸仿佛在說——
別慌,洞賓哥哥原諒你了。
沈羽兮:“......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在剛剛,你同齊思慧說話時,他就站在假山這裏,身影一閃而過。咱們朝著這邊走過來時,他才從假山另外一側繞回九曲回廊。”
陸柏崇安撫似的拍了拍沈羽兮的手背,柔聲道,“我知道你想速戰速決,少給齊老添些堵,但是,”陸柏崇話鋒一轉,聲線低沉了幾分,“齊思慧雖離經叛道,舉手投足卻林下風致,想來齊老舉家上下皆是冰壺秋月之士。”
“民政局門口的那個男人是個潑皮無賴,自然也教不出什麼光風霽月的風雅之人,這男人想來也是個手段陰損的地痞流氓,正麵交鋒,他們若是舍得一身剮,齊老一生清譽難免會被濺上幾個泥點子。”
沈羽兮沉默不語,桃花眸微垂,盯著男人的視線彌漫無盡冷意。
陸柏崇說得對——
處理這個男人確實簡單,但既不能傷了齊老父女親情,又不能壞了齊老清譽,這就有些難辦了......
“夫人,”陸柏崇微微抬起下巴,精致的下顎線一路沿伸進襯衫衣領之下,眼尾的淚痣說不出的禁欲,他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別這樣專注的盯著其他男人看,我會吃醋的。”
沈羽兮收回視線,不輕不重的瞥了他一眼,“陸總,這聲‘夫人’叫的真心嗎?”
她推著陸柏崇閑庭信步的朝著齊老居所走去,不出兩步,就聽見陸柏崇沉穩有力的聲音,“自然。”
“那就好,”沈羽兮唇角勾起一個狡黠的弧度,靈動俏麗,“夫人有難,陸總怎麼能袖手旁觀呢,大師兄吩咐的祠堂,你替我去跪吧。”
陸柏崇:“......”
陸柏崇這壺八二年碧螺春種下的孽因,自該由他去品鑒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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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往裏走,陸柏崇越能深切的感受到這座宅院的內斂含藏,敦厚古雅。
四合之圍,樓閣軒榭,紅柱飛簷,處處透著沉靜閑淡。
齊老今年九十有二,喜靜,所以他並沒有住在象征主人身份的正房,而是遠離喧囂的後院。
齊老曾言,“以四合囊括天地,吐瑞納安,藏風聚氣,房子以庭院之‘景’生萬物之‘境’,人卻不需要,活到我這把年紀,胸中自由天地,可以萬物之‘境’生大道之‘韻’,又何必拘泥於住哪?”
沈羽兮指著一處境蘊乾坤的小樓,道,“就這樣,諾大的兩層樓正房,最終被老師改成了我們幾個不肖弟子的居所。”
輪椅壓過素雅寧靜的青石子路,陸柏崇靜靜地聽著沈羽兮低柔和緩的向他介紹這裏的一景一境,磚石間瓦,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