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百合不知她所想,察覺她害怕,草草的量了尺寸,“幫我把衣服疊起來。”
見她沒動,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陳香身體一震,胡亂的點頭,開始在床前疊衣服。
陳馨和陳盈見她沒挨打,猶豫了下來,也進屋幫忙疊。
阮百合這才拿起剪刀,拆衣服的線,把適合給她縫衣服的布料剪裁好。
打量了下陳馨姐妹倆,三人身材差不多,都是瘦巴巴的,個頭差不出多少,她心裏有了數。
三兩下就剪好了,縫紉機又響了起來。
做了三條一模一樣的長裙,布料比較沉重,裙擺肯定是飄不起來的,隻能著重在袖子下功夫,手臂微窄,袖口一圈流蘇,略帶土氣的布料,視覺效果好了許多。
幾個孩子疊完衣服,都沒有出去,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做衣服。
三條裙子,她用了不到一個小時。
“都去試試看,要是不合適我再改。”
陳馨撇開頭,抿抿嘴,“我不要,這衣服拿出去賣,也得五六塊錢。”
“嗯,對。”陳盈也忙收回接衣服的手,“我們班的同學也有一件漂亮裙子,聽說在外省十幾塊錢買來的。”
阮百合有些驚訝,記憶裏沒有買衣服的事,倒是不知道衣裳的價格。
做的七八件年輕女孩的衣裳,本來打算定價三塊錢的,現在看來,還有提價的空間。
她將衣服一股腦的塞給陳香,“去穿了看看效果,要是效果好,明天就穿著一起去賣衣服,這樣其他衣服的價格能提一點。”
陳香看了她一眼,沉默的點點頭,拉了拉陳馨,示意她也去。
阮百合收拾了碎布和線頭,看到櫃子裏裝不下,依舊堆了許多衣服的床,心裏盤算著,適合做年輕女孩衣服的布料,寥寥無幾,也就能做幾件了。
其他的,不管顏色和印花都顯得老氣,現在的人都節儉,稍微有點年紀的,隻怕是寧願扯幾尺布去做衣裳,也不願意多花一分錢買。
要是直接拆了當布料賣,穿過的痕跡還是會有,隻能折價了。
她累了一天,腰酸背痛,腳掌也不舒服,正打算躺下歇會兒,就聽到廚房裏傳來陳老太的罵聲。
“你是腦子缺根弦?刀頭都要煮來吃,也不怕老二半夜來找你。我看你是不想在陳家呆了,無所謂了是不是。找好下家了嗎?當初我就不同意帶你這個掃把星回來,死乞白賴的都要娶你,剛從鄉下來,就克死了我家老大,現在克死了老二,現在還要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呸,門兒都沒有!就是死,你也得和陳家綁在一塊兒。”
阮百合歎了口氣,陳老二沒有選擇拋妻棄女,而是一起返城,陳老大花錢找路子,才給落戶的。
他工作還沒落實,陳老大就因為事故沒了,廠裏理虧,不止給慰問金,還讓陳老二頂替了工作。
這些年來,他把工資拿回家,無怨無悔,也不多話。蔣美琴也是任勞任怨,管一大家子的家務活。
平時老太太罵罵咧咧就算了,現在陳老二都沒了,又指著弟妹鼻子翻舊賬,著實煩人。
“媽,我沒這個意思。隻是家裏揭不開鍋了,任由肉放臭,太可惜了。”
“我還沒和你說這個,你倒是扯上了。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從娘家帶來幾個蘿卜?有買肉的錢,都能買多少斤糧食了,吃了這肉塞牙縫,能活是不是?”
聽著蔣美琴的哭聲大了起來,阮百合躺不住了,這都叫什麼事兒?
錢是弟妹借來的,她買肉還是買菜,甚至都買了香蠟紙竹,旁人哪有置喙的餘地。
忙趿著拖鞋,走到廚房。
一眼就看到陳澤源坐在板凳上,一隻腳踩在凳子邊緣,捏著筷子在菜碗裏攪和,扒拉出一塊肉就伸長脖子接著菜碗吃。
陳老太和蔣美琴站在廚房裏頭點的位置,一個垮著臉,一個捂嘴哭,對他的動作視若無睹。
阮百合見陳老太不罵了,也不想多管,正打算回屋,就看到陳澤源把筷子狠狠的敲在碗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筷子彈掉在地上,他壓根不理會,指著蔣美琴罵,“做的什麼東西?肉都沒兩塊,你是不是偷吃了?一個鄉下來的賤人,還敢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