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啊,這天底下餓著誰家也不能餓著咱梁家的。”
陸修遠尋思著梁家能是什麼來頭,恍然想起國姓是梁,他記得子午鎮上確實有皇親國戚。
那婆子樂得合不攏嘴:“這真是瞌睡有人遞枕頭,瞧這小丫頭還長得挺標致的,是少爺喜歡的那口。”
陸修遠避開她的手:“我不是女孩,不過我有個妹妹。”
婆子猶豫了:“漂不漂亮啊?”
雖然很不願意,但他不得不承認,她是漂亮的。
以前他覺得媛媛生的漂亮,娘親也漂亮,直到見了她,他才知道書中所寫的美人該是什麼模樣。
杏麵桃腮,眼藏星河,笑起來眉眼彎彎可招人稀罕了。
總是笑盈盈的像個好奇寶寶歪著頭問他,在尋常不過的問題,隻要對她好一點點,她就會很開心,叫起人來也甜甜的。
如果,他能多一些糧的話,他一定養著她,讓他餓著肚子都行,可他不想她也餓肚子。
婆子聽他的描述,心裏已經有個美人模樣了。
“不錯,那你開個價吧?”
陸修遠連連擺手:“不要錢的,隻要能管她一日三餐就好,她吃得不多,很能幹活。”
隨後他又搖了搖頭:“不,她有點笨,很多活兒都不會幹,能不讓她幹活嗎?”
婆子拍著胸脯打包票,又大方地給了他三十個銅板買下他的笸籮,約了明日在後門接人。
他不放心地問了好些問題,見他們對答如流,最後一點猶疑的念頭也打消了。
回程的路上,他悶不吭聲地坐在板車上。
拉車的陸二青聽不見兒子嘮叨,有些不習慣的掉了個方向推著車走。
就見兒子哭成個淚人,這給他嚇了一跳。他那兒子屬驢的,死倔死倔得棍子抽上都不哭,這是......
“咋了?笸籮能賣三十文不是好事嗎?是不是你挨欺負了?誰欺負你了,爹找他去。”
陸二青見他越哭越凶,將車擱下,攥著他雙臂問。
“你咋了嘛?你道是說話呀,你別嚇爹,這天塌了不是還有爹頂著嗎?”
“是因為糧嗎?這天年不好,官府也收不上糧來,你好歹還比旁人家多一鬥糧呢,這不是好事嗎?”
陸修遠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都怪你,你濫好人,你做什麼濫好人。”
陸修遠哭著回了家,爹娘推著車去拆暗格取糧,他拿著紙筆去找陸然。
“四叔,生辰快樂。”
陸然看了看新筆,愛不釋手地摸了摸,臨了還是丟給了他。
“這東西不適合我,我要它沒用,我壓根就不是做學問的料子。”
“那我明個去城裏退了。”
陸然撓了撓頭:“退吧,這東西不抵糧食有用。”
白茶一聽他回來,就急著跑過來找他,見他垂著頭走了出來。
“哥哥?你的眼睛怎麼腫腫的,是不是那個壞哥哥欺負你了?”
陸修遠看看身後的陸然:“那不是哥哥,那是爹爹的弟弟,你要管他叫四叔。不過......沒關係了,記不住也沒關係。”
白茶扒著他肩膀踮著腳尖往後看去:“四叔凶你了嗎?”
“沒有,隻是......我以前同四叔最好了,我學的每一個字,每一筆每一劃都是四叔從學堂裏學會,手把手教的我,我......”
白茶見他掉淚,新奇的接在掌心,有些燙,燙得她有些不開心。
“哥哥,你別哭。他不跟你好,你還有我,我跟你好,我跟你最好了。”
這一說,陸修遠嘴角輕顫著,哽咽得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