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下午跟我去城裏領趟糧,順便將這些笸籮賣一賣。”陸修遠將編好的笸籮裝上車,白茶豎著耳朵聽見兩人要去城裏。
“我也想去。”
“不,你不想。”
“哥哥,我想去湊湊熱鬧嗎?我都沒去過城裏呢。”
白茶磨人的功底那是相當厲害,圍著陸修遠打轉,央求他一道帶她去瞧瞧。陸修遠看著湊到麵前的小臉,義正詞嚴地拒絕了,可是不能讓她去,長得這麼秀氣,讓拍花子拍走怎麼辦。越是這樣的年景,世道就越亂。
“不行!城裏沒什麼好玩的地方,等天年好了,外邊安全了,哥哥再帶你去。”
“不要!”白茶見他不肯帶著,甩開他的手,去青石台上拿起棍子打草籽,頗有點借這東西撒氣的意味。
陸二青裝好車,將車轅兩頭係著的繩子套在肩上,拉著板車,招呼陸修遠拿上憑證出發。
陸修遠急走到她身邊,發出“哼~哼~”的兩聲,便頭都不回地走遠了。
白茶反應了半天,嗯......他是在學豬叫嗎?
嘿嘿嘿,別說還學得挺像,哼哼豬!
他回頭看見她在笑,突然覺得今天天氣很不錯。
小丫頭揮著手說早點回來,他的心裏不斷的泛著暖意,有人等著自己回家的感覺可真好。
“怎麼這月糧這麼少?”陸修遠沒有接差役遞的口袋,“不是說每月六鬥嗎?這連一半都不到吧?”
衙差沒什麼好臉色:“你要領就領,不領別擋著後麵的人,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天年,有糧領就不錯了,哪那麼多廢話。”
“領不領啊,不領給我。”後麵的人等不及的催促。
“能不能在給些?家裏人多不夠吃的。”陸修遠撐開糧袋子,衙差又舀了半鬥糧給他,他將糧袋遞給父親往外走。
“官爺,我這糧怎麼比那小子的還少了一半?”
“人家是少年英才,前途無量,你算個......”衙差不耐煩解釋,敲著桌子衝後麵的人說:“現在糧就這麼些,我家大人說了,三十五歲往上一鬥糧,十八歲以下三鬥糧,在此之間的兩鬥糧。不滿意的跟老天爺抱怨去,跟我說沒用。”
父子倆找了個背陰處,將四十幾斤米拆分成十五個口袋,塞在板車的暗格夾層裏,又去鎮上的糧店瞧了一圈。
十家糧店九家關,開門那家糧價能上天,一百五十文一斤糧,翻了整整十倍。
父子二人垂頭喪氣地出了糧店,陸修遠背了幾個花樣漂亮的筐和老爹分攤售賣,相約日暮時分城門見。
他先去了趟書店,講了半天價才買了隻擺在外麵試用的毛筆,又買了一刀草紙,如此便花去七十五文,他問了幾塊墨錠都沒舍得買。
聞著大戶人家燉肉的香味,往東邊的富人區走去,這年頭也就那邊能賣出去東西。
趕巧遇上後門出來個婆子和小媳婦,他立刻跑上前打招呼。
“兩位姐姐,要看看笸籮嗎?自家編的,可好看了。”
二個婦人見他討喜,便拿起來瞧了瞧,嘴裏還嘮著閑嗑。
“少爺這養女一死,連著幾日沒吃飯了,若是再勸不好,我們幾個也要跟著遭殃,這天荒地凍的上哪給他找漂亮小姑娘啊。”
“別說你了,我們這邊也難,老爺吃不下粗糧,整日惦記著精米精麵,我們上哪兒給弄去,這可是有銀子都沒處買的東西。”
“姐姐,給你家當養女能吃飽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