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蓁蓁睡的並不安穩,靈魂好似出竅般遊離於無邊的天際,越過空曠的京郊,在一處熟悉的廟宇中停下,她好奇的在寺廟上空盤旋,忽然聽到一陣淒厲的慘叫,循聲而去。
破碎的衣衫,滿目的猩紅,猖狂的獰笑,血淚交織觸目驚心,誰能想到就在萬人敬仰的寶華寺後院寢房裏,會流竄進匪寇,正在對這座屋子裏的女房客行玷汙之事。
蓁蓁急的想要喊人,可奮力呼喊竟沒發出一絲聲響,她隻好衝上去妄圖拉開那為非作歹的男人,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徑自越過那男人的肩頭,捉了個空。
她隻能束手無措的在屋內徘徊,目睹著屋裏的獸行,那躺著的女子從開始的尖叫求救到挨了無數拳腳後轉為啜泣哀鳴,最後猶如一朵被暴雨折磨了無生氣的花,滿身傷痕,衣不蔽體的躺在淩亂不堪的床板上。
直到那些人穿戴好衣物匆匆離開,蓁蓁壯著膽子俯身下去瞧,眼中赫然顯現的是自己臉!
猛然間驚醒,渾身濕透大汗淋漓,自己上一世的境遇在夢中重演,蓁蓁隻覺得胸腔裏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透不過來氣,她蜷縮著身子驚魂未定地坐在床上緩了好久,直到濕透的寢衣徹底幹了,她才撩起紗帳看向窗外,外頭下了一夜的雨這會兒也停了,晨光熹微,套方紋窗棱將照進屋裏的一束光切成幾條,凡是打著光的物件都鍍上了一層模糊的白邊,瞧著暖融融的。
聽到屋裏有了響動,初棠走了進來伺候蓁蓁更衣梳妝,早起的飯桌上擺著的隻有一碗清粥和兩盤素菜,她這裏向來缺衣少食,府裏的人最善看人下菜碟,一個不受待見的姑娘,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還想要什麼山珍海味、綾羅綢緞。蓁蓁也不挑,就在桌前坐下,對在一旁伺候的初棠道:“再取雙碗筷,我們一道吃吧。”
初棠一聽連連擺手:“這可不行,姑娘是主子,我是奴婢,一同吃不合規矩,萬萬不行。”
蓁蓁聞言推開碗筷,故作生氣道:“什麼主子奴才,你若不聽我的,那我也不吃了。”她打定主意,什麼勞什子姐妹,這輩子她隻將初棠一人視作親人,旁人連個指甲尖都不配。
初棠左右遲疑,拗不過她,隻好小跑著去取了碗筷舀了一小碗粥,坐到桌前。見此,蓁蓁才稱了心,主仆倆一道用了早飯,吳嬤嬤這才姍姍來遲,進門連招呼都不打,昂首抬頭好像是進了自己家。
“姑娘起了?身子可大安了?”
蓁蓁拿帕子拭了拭唇:“讓嬤嬤掛心了,我已好多了。”看著桌上還未收拾的盤碗,有些歉意道:“嬤嬤來的不巧,我們剛用完飯......”
吳嬤嬤是吃過了飯才來的,她輕飄飄在桌上那幾樣素菜粥碗上略過,眼底流露出一抹不屑,平日裏的大魚大肉早就養刁了她的胃口,這點子粥菜於她看來,與街頭上叫花子的夥食也差不多。
心裏奚落,麵上她依舊裝摸做樣道:“咱們現在處境艱難,姑娘吃飽就行了,我老婆子抗餓。”說著還自我感動的擠出兩滴眼淚來,這要放在以前,蓁蓁定然會上前安撫寬慰一番,可眼下她隻是淺笑的瞧著。
隻待她裝不下去了,自己把捂臉的袖子拿下來,蓁蓁才道:“嬤嬤既說了當下處境艱難,今日我有件事還需交給吳嬤嬤去辦。”
吳嬤嬤眨巴兩下幹澀渾濁的眼睛道:“姑娘說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