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這話一出,屋裏窸窸窣窣耳語起來。
“......郭太醫,你是說,母親真的有眼疾?”
“不錯。”
郭太醫頗為讚賞地看了謝青阮一眼,“方才那摔了一下後,老朽並未從老夫人的脈中診出什麼病理,原是因為老太太的病不在軀幹,而是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老夫人頭部受到撞擊,腦中便形成了血瘀塊,這雖然不影響人醒過來,可那血塊卻是會越積越大,最後會擠壓眼部經絡,導致失明。”
失明?
薛氏倒抽一口涼氣,這、這麼嚴重?
謝青阮表情如常,心裏卻是稍稍鬆了口氣,方才郭太醫說多虧了她,她卻覺得,是前一世祖母的在天之靈讓她趕過去聽見了那對夫婦的話,這才換了第二世的福壽延綿,祖母這樣溫柔的人,不該落個那般孤寂淒涼的下場。
不過是因果循環,各有各報罷了。
“青阮......”
老太太眯著眼,伸出手招呼道,“祖母許久沒見你了,過來讓祖母看看......”
謝青阮回神,笑著走過去。
見謝青阮一過去,謝青月便讓開了原本最靠近老太太的位置,薛氏不由得揪緊了手裏的帕子。
郭太醫開了幾服活血化瘀的方子,又定好了過來施針的時間,便帶著藥童走了。
不多時,在外麵鬼混的謝長鬆也被家丁找了回來,一聲“祖母”喊的撕心裂肺,猛撲過來抱著老太太不撒手。
都十八九歲,該成家的人了,還跟孩子這般幼稚,不過看來老太太是吃這套的,臉上堆滿了慈愛的笑,“長鬆,祖母沒事了。”
謝長鬆從眼裏擠出幾滴淚,俊朗的臉緊緊貼住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您可嚇死孫兒了,孫兒本來在蘭庭館參加詩會呢,聽下人說您病了,什麼都不顧地就趕回來了,還好您沒事!”
蘭庭館是盛京城裏文人雅士們齊聚的好去處,談詩論事,看來她這位三哥是想走文臣的路子。
謝青阮唇角微彎,問,“那敢問三哥,三哥前些日子送給祖母的銣沉香,也是從蘭庭館所得嗎?”
聽見這陣輕靈柔婉的聲音,謝長鬆不由得疑惑回頭,見是謝青阮後,才神色不自然地笑了笑,“哦,原來是四妹妹,我當是誰呢。”
“哥!”
謝青月這時候粉腮一鼓,很不開心道,“你知不知道你送給祖母的香闖大禍了啊!就是因為你這香引得踏雪瘋魔了一般地狂咬,才把祖母嚇倒的?”
“啊?”
謝長鬆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家妹子,“謝青月你有病吧?我要知道那香有這種作用,還敢拿到祖母房裏來?”
謝青月:“......”
好像有道理哦。
“再說了,誰說就是我的香的問題?錦繡姑娘明明說過,這香是安神的,我才把香送給祖母用的!”
“錦繡姑娘是誰?”
謝青阮厲色道。
謝長鬆怪異地看了謝青阮一眼,隨即意識到什麼,眼睛躲閃道,
“謝青阮,我好歹是你哥哥,你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哥哥......”
謝長鬆一下甩開謝青月的手,“難道不是嗎?她才剛回府而已,擺的哪兒的譜啊這是!”
謝青阮:“......”
她有沒有擺譜不知道,可她倒是知道,謝長鬆是不願意透露那個錦繡姑娘的消息了。
謝青阮和謝長鬆向來是有些不對付的,此次一吵,屋子裏更是靜了下來,還是老太太笑了幾聲,扯了個別的話題,這才讓氣氛再次活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