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院,血液科。
唐可遇坐在醫生對麵,不安地攪動著自己的雙手,像個等待判刑的犯人。
張醫生眉頭皺得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他低頭看了看檢查報告,又看了看唐可遇,忍了半天,這才沒衝她發火。
“你應該知道白血病惡性疾病吧?我本來以為化療能遲些做,但看你這個狀態,化療得盡早提上日程了。”
他說的委婉,但唐可遇還是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出了事態的嚴重性。
張醫生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麼,等到她從診療室出來時,滿腦子隻有四個字。
明天,化療。
哪怕天氣已經步入初夏,可唐可遇卻覺得自己渾身都冷,徹骨的冷。
不光是為了化療,還有張醫生給她的繳費單。
四萬元,這還隻是第一個月的藥錢。她不敢相信,如果真的開始化療,她身上的錢,又能支撐多久。
渾渾噩噩地拿著繳費單順著牆上的提示箭頭走向繳費處,隻見窗口前正排著一條長龍,他們臉上的表情出奇的相似。
麻木、痛苦,還有對貧窮的哀愁。
未來,她也會是這條隊伍裏的一員。
手指微微用力,捏皺了手中的繳費單,她才邁開步子準備跟著排隊,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傅清時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詫異:“唐可遇?”
愣了一下,唐可遇下意識地回頭,手卻往背後一藏。
一身白色大褂的傅清時眉心緊鎖,深色的眸子正審視地看著他。
“傅清時。”她喃喃地叫了一聲,還沒說什麼,卻見從傅清時身後走出一位同樣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
對方好奇地看著她,偏頭拽了拽傅清時的袖子。
“傅清時,她是誰呀?你認識呀?”親昵的動作和語氣,讓唐可遇瞬間僵在了原地。
傅清時有潔癖,她平時路過他時都要小心翼翼,可這個女人,卻能和他那樣親近。
她再細細地打量對方,心也緩緩沉了下去。
漂亮,年輕,自信。
和她剛認識傅清時時,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傅清時對她有足夠的耐心。
“在醫院不許叫我全名。”淡淡的訓斥,卻足以聽出傅清時對她的縱容。
在醫院不許,那在外麵呢?唐可遇不受控製地想著。
女人吐了吐舌頭,俏皮可愛:“好吧,你還沒跟我說她是誰呢。”
搶在傅清時之前,唐可遇急急開口,仿佛這樣就算自己贏了一樣。
“前夫,他是我前夫。”
前夫?女人的眼神瞬間變得提防,她揚眉打量著唐可遇,隨後輕輕一笑。
“這樣啊,姐姐你好,我叫明悅,是剛進公司的實習醫生,是傅清時帶著的。”
宣示主權一般的話,讓唐可遇有幾分出神。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驕傲又自信地向別人介紹傅清時的?
她走了神,也就沒注意到旁邊有個低頭的病人朝著自己走來,肩膀懟著肩膀相撞的一瞬間,唐可遇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散落一地的白紙吸引了傅清時的注意,她慌了神,不待說什麼,卻見明悅先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