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麼一念之差？”

沈律猶豫了一下，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才娓娓道來。

湧泉村有個習俗，家裏如果有好幾個兒子，必須得前麵的大兒子成親了才能輪得到後麵的兒子娶妻。

眼看二兒子沈玉成到了婚嫁的年紀，可是大兒子沈律還沒成親，於是張玉梅急匆匆從人牙子手裏花了一吊錢買下憨傻的顧杏兒給沈律當媳婦兒。

當時沈青山極力反對，可是張玉梅一哭二鬧三上吊，他被逼得沒辦法，征得沈律的同意之後，這才勉強答應了。父子倆當時商量好的，沈律不和這憨傻的兒媳同房就是了，誰知道父子倆私下達成的意見後來卻成了張玉梅的心結。

這才有了平日裏對顧杏兒的苛責打罵，乃至今日的耍狠奪命。

原來他說的一念之差，就是當初同意張玉梅將顧杏兒買來給他當妻子。

顧杏兒心裏琢磨著沈律的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同樣是自己的孩子，為什麼偏愛老二，對你卻能買個傻媳婦兒就打發了？”顧杏兒眨著大眼睛問道。

麵對她的一針見血，沈律很是意外，再次喃喃重複：“真是變了一個人。”

見他定定看著自己，顧杏兒有些心虛，別開自己的眼，解釋道：“以前所謂的傻，不過是想好好孝敬公婆，聽憑安排而已。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沈律點頭讚同，繼續回答她的疑問：“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

原來是後媽啊！這就難怪了。

沈律也是個可憐孩子。

見他神色淒苦，顧杏兒不想再探聽他的傷心事，於是用輕鬆的口氣說道：“我去燒點兒熱水，給你清理傷口。”

出了房門，顧杏兒看到院子裏擺了一張木桌子，桌子周圍滿滿當當圍了一圈人正在吃晚飯，看到她出來，張玉梅狠狠啐了一口在地上。

桌旁坐著兩男三女外加一個小孩子，總共6個人。

除了張玉梅和沈青山外，有一對小夫妻模樣的，應該就是沈律說的老二夫妻，那孩子應該就是他倆的。還有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女子，應該就是老三。

他們已經吃上晚飯了，卻沒叫顧杏兒和沈律，很顯然，這是分家又分鍋，以後她和沈律得自己解決吃飯問題了。

顧杏兒也沒打招呼，徑直往廚房裏走。

正燒著水，門口出現了一個女子，譏誚道：“喲！擱這兒做飯呢？分家你們啥都沒落著，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做飯。”

顧杏兒抬眼，正是那個十四、五歲的女子。矮個子、黑皮膚、細瘦幹癟的身材，很難說得上好看。

顧杏兒沒理她。

“你不許在這裏做飯！”見自己被無視，沈玉嬌氣得兩步跨進廚房，抬腳就要踹正在灶前燒火的顧杏兒。

腳還沒踢攏，顧杏兒的燒火棍就頂在了她的咽喉，不多不少的距離，隻要沈玉嬌往前一分就會破皮見血。

沈玉嬌嚇得夠嗆，立刻往後退，腳下被柴火一絆，一屁股坐在了柴火垛子上。

料想是被枝丫戳了屁股，沈玉嬌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大聲嚎。

她死死地瞪著顧杏兒，神色驚恐慌亂。

這個平日裏的受氣包，今日卻有了閻羅王的殺氣。

“識相的，立刻滾出去。”顧杏兒嘴角一勾，眉頭輕輕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