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本的三口之家即將變成四口之家，柏老和妻子都很高興，就連兒子也期待著新成員的到來。

可孩子出生時難產，差點連帶著要了他妻子的命。

好在最後大人孩子都活了下來。

不知是上天嫉妒，還是他們與那孩子注定無緣。

因為難產，孩子和妻子的身體都不大好，全靠一口藥吊著。

滿月那天，原本喜慶的日子，卻讓他們經曆了死別，剛來到身邊的孩子徹底離開了他們。

妻子悲痛欲絕，連著昏厥了好幾次，身子也越來越差。

也正是那時他做了這方木和方幾給妻子用。

然而，不到一年，妻子還是散手人寰跟著去了。

留下父子倆相依為命，柏老將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了唯一的兒子身上。

但命運似乎總愛捉弄於他。

在兒子十六歲那年，突然大範圍征兵，兒子也在征兵之列。

他原想代替兒子出征，可兒子覺得這也許是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便偷偷跑去應了征。

兒子被征走後，孤身一人的柏老堅強的等待著兒子回來。

可兩年後，等到的不是歸來的兒子，而是他戰死的消息。

柏老幾乎一夜白了頭，也蒼老了許多。

他也曾輕生過，卻被人救了下來。

自那之後，他便淡薄了名利，一門心思全用在了做木工上，隻希望自己的手藝能夠造福百姓。

柏老將方木和方幾留在了兒子的房間，並隔日便去打掃一番，就好似他們都還在一樣。

如此他便也就不會覺得太過孤單。

沒想到這方木和方幾竟還有這樣的故事，春丫聽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卻還不忘安慰柏老：“您不要太傷心，大娘有孩子們陪著，她在那邊一定不會孤單的。”

柏老笑了：“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娘仨也算是團聚了。”

這些年過去了，雖覺得已經釋然，可再次提起，柏老還是掩不下眼底的澀然憂傷。

許是柏老的故事讓春丫想到了自己如今也是孤身一人，又抽了下鼻子，淚光閃爍的朝沐思瑤看了眼。

三個孤苦伶仃的人聚在一起，讓屋裏的氛圍瞬間變得有些哀傷。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吃飯吧，都要涼了。”柏老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吃飯，自己也再次拿起了木勺。

不知怎的，剛剛還覺得香噴噴的粥和醃菜這會吃起來竟有些索然無味了。

吃完了飯，春丫收拾碗筷，沐思瑤將柏老胸前的方幾搬了下來。

他們救了柏老，柏老請他們吃了頓飯，如此便也算是兩清了。

可本應立即上路的沐思瑤卻猶豫了。

正沉思間，耳邊突然傳來柏老的輕喚：“明沐小兄弟~”

沐思瑤晃了下神，接著便走到床邊：“柏老可是還有什麼事要我去做？”

柏老輕笑著搖頭，然後從枕頭下拿出二兩銀子遞了過來。

見狀，沐思瑤微微一愣，不解的看著柏老。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柏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們救了我，我無以為報，這二兩銀子就當是給你們的謝禮，你們別嫌少，我雖名聲在外，卻也沒掙......”

不等柏老說完，沐思瑤便將錢推了回去，擰眉道：“您已經請我們吃了飯，如此便夠了，您傷了身子後續定也要靠這些銀錢拿藥呢，您好好養傷，這錢我們不能要！”

“拿藥的錢我有留著，這二兩銀子你們就收下吧。”柏老抓過沐思瑤的手將錢塞了進去，憐惜道，“我看你們也是可憐孩子，這錢你們就拿去買兩身厚實點的衣裳，別凍壞了身子。”

此話讓沐思瑤心頭一暖，微微濕了眼眶。

這些年，除了阿娘再沒人這般關心過她。

但她還是再次將錢還給了柏老：“柏老如此關心我們，已經是我們的福氣，這錢您還是收回去吧，我們救下您也是純屬偶然。”

說至此，沐思瑤的心裏忽然有個主意，便拿出尚未完成的木雕說道：“若柏老實在過意不去的話，能否允許我在您家多留幾日，我想把這木雕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