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微微有些發顫:“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我會離開吧......”
所以早就有所準備。
卻沒有拆穿,任由她去做想做的事,即便為宗門所不容。
對於他這種規則大於一切的人來說,這的確不像是他的風格。
所以,她才這般不肯確信。
直到迷幻蝶感知到了濃鬱的血腥味,他再一次及時地趕來,替她收拾著爛攤子。
這般深遠的籌謀,隻為成全她的任性......
而她,又怎能那般自私?
喬秀瀅強忍著心中酸澀,麵無表情道:“師兄為我籌謀的一切,我很感激,可更多的卻是困擾。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我本該有自己的生活。”
冷漠的話語並沒有激起陸羨廷的怒火,反倒讓他更加清明。
“自己的生活?”
他清清朗朗地站在原地,目光銳利逼視向她,似乎要透進她心肺的每個角落:“剛才若不是我,你還會有自己的生活?”
無形的壓迫感在空氣中彌漫。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那張淡漠的俊顏卻有種悚然的威儀。
作為明陽宗下一任繼承人,他永遠有讓人無所遁形的能力。
喬秀瀅捏緊了拳頭,垂下眼睫。
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保持住鎮定,她平靜道:
“......方才襲擊我之人,乃清樞門長老。為練玄冥決,以人心魄煉體,手段極其殘忍。他率人以此為營許久,已不知道害了多少無辜百姓。方才的隧道便是他們的據點,我觀察過了,此隧道內含天然寒氣,可保臟器不腐。”
“師兄,此事重大,還望師兄早點回稟宗門各大長老。”
說完,她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兩步。
她不敢看陸羨廷的表情,轉身就要離去。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唯有提到蒼生大計,他才會有些許動容,放棄同她繼續磨耗。
“值得嗎。”
陸羨廷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喬秀瀅步伐微滯,並未回頭。
她很想坦然地回答他一句“值得”,讓他完全放下心來。
然而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那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明陽宗的日子,每次受了罰,她可以對所有人違心地說著沒關係不疼,唯有對著這位師兄,無從隱匿自己的狼狽。
渾渾沌沌間,一包鼓鼓囊囊的藥丸被塞進了懷中,喬秀瀅下意識接穩。
青嵐草的香味撲鼻而入。
是清心丸。
千金難求的清心丸,可解百毒,無病亦可強體的至上靈藥。
被她用來抵抗玄冥訣反噬的神藥,他從哪裏弄來這麼多?
喬秀瀅驚訝地抬頭。
欣長的手指堪堪懸在她的頭頂,半晌,才徐徐落下。
陸羨廷在她發上輕輕揉了兩下,似乎又覺得不合禮法般,放下手來的時候,拉遠了距離。
周身的鋒芒盡數斂去,眉目間染上幾絲倦意,他自嘲道:“之前你身子弱,修習路上總是困難。為你求來這些靈藥純粹是給你補身體的。卻沒有想過我那天真乖巧的小師妹,竟早已走上了歪路。”
風輕雲淡的話語,喬秀瀅聽得心頭一跳。
......他竟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