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翰顯然也沒想到許知安會這麼說。
這當然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麵,但他若真是此事就此作罷不給知安任何交代,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
沉吟了片刻,許良翰重新坐會許知安麵前,道:“知安今日所受委屈日後定不會再出現。這樣,日後你便自行在院裏開夥,清歡院的月錢今日起翻倍。還有,這個不中用的婆子,趕出去,你這院裏......”
“知安想自行挑幾個人,不知爹是否可應允?”許知安趕在他話沒說完前截住了他。
許良翰反應了一下,便想到了如今府裏的麻管家與陳黎兒的關係,也明白了許知安的心思。
並未過多猶豫,他便點頭應允了下來。
“改日尋個牙婆來,帶你挑人,這買人的銀子......就從你的月錢裏出吧。”最後一句話是對著陳黎兒說的。
陳黎兒臉色十分難看,卻還是不得不佯裝悔過地應承著,隨著許良翰離去了。
那盧氏被趕出去之前,許知安問了她一句話。
“你可知是誰將我爹請來的?”
或是終究良心難安,帶著些贖罪心理,盧氏老實回了話。
“這個......老嫗的確不清楚,但跟著老爺一同來的是二小姐,想來是她請的人了。”
這是許知安沒想到的答案。
許知恩與梅小娘住的院子與清歡院距離甚近,這裏的動靜她必是最先知道。可她第一時間卻並非是衝進來關心她的生死而是去尋了父親。
原來許知恩不過是將她當做了一同對付陳黎兒母女的盟友——也或許是工具人而已。
客氣地送走了盧氏,許知安自己下了床,走到桌前,斟滿了一杯早已涼透了的茶水,一飲而盡。
她從未有什麼心悸之症,更沒有大夫說過,她不可食涼。
隻是,今日若不是將事情鬧大,許良翰又怎會知道她所經所處?即便他知道,也不過是三言兩語小事化了而已,哪裏會有今日這般的額外收獲?
況且,這幾日裏,她已不止一次在飯菜中檢出異物,仔細分辨後,她依稀可以確認那是令女子絕嗣之藥,雖是劑量甚少,但長期服用後她便再無子孫緣。
盡管如今許知安還不在意是否能生兒育女,但她實在厭倦這樣每日的防不勝防。
有了獨立的小廚房無需時時刻刻提防他人,又有可以自己挑選任用的下人可以信任,她在許府便算是能夠穩住了腳跟。
她要的,本就是在許府中獨立自由地生活下去,從而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要走的路。
城中,陵樂樓。
絲竹悅耳,佳人相伴,周鶴揚的表情亦是十分放鬆。
窗外一陣嘈雜聲突兀響起,其中一女子的嬌喝聲尤為明顯。
正隨著節奏閉目徜徉的周鶴揚睜開雙眼朝外看去。
“想是又來新人了,擾了將軍興致,將軍莫怪。”媚兒見怪不怪地為周鶴揚添上了新酒。
周鶴揚好奇道:“每次來新人都會這般熱鬧?”
媚兒搖搖頭,“也不盡然,有些女子是在外麵活不下去了自己來的,倒是沒什麼可鬧的。也總有些性情剛烈的,來了之後不太聽教,但至多三天也就乖乖認了。這一個想來是性情最烈的,懷媽媽一時怕是調教不了。”
豈止是調教不了,說話的下一刻,便有一窈窕身影猛地衝了進來,將媚兒扣在了懷裏。
事情發生得突然,周鶴揚反應過來時,媚兒已被控製住。
投鼠忌器,周鶴揚怕傷到媚兒,便沒有妄動。
“你放開媚兒,有什麼事好好說。你若是需要幫助也盡可道來,我們定可盡力。”周鶴揚雖有必勝把握,卻也不願不問青紅皂白傷了眼前的女子。
女子雙目微紅,發髻有些淩亂,對於眼前的周鶴揚似乎也全無信任。
“你這種浪蕩紈絝,何談助人!”女子冷笑一聲,轉向室外,那裏已然圍攏了不少鴇母招來的打手護院。
“我知道她是你們這裏的招牌。你們若是再敢上前,我便劃花她的臉。”女子手中握著一支不知何時拿在手中的釵子抵在媚兒臉頰。
房門外的大漢嚇得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貿然上前。
而樓梯上也有一小廝模樣的人愣在了原地。
他是平辰王府派來向周鶴揚送信的,眼下這情形,他卻不知該不該進去了。
至於這小廝要送的信,竟多多少少還與許知安乃至許家有些關係。
“長姐,”許知恩這一次進來時臉上沒帶著笑意,而是帶著詫異和神秘進來的,“此前咱們在崔府你提到過的那個林晴,她的長姐我打聽到了,是喚作林挽的。而且據說她不久之後便要大婚了!”
說著,許知恩壓低了聲音,湊近許知安道:“不僅如此,我還打聽到,這位林大小姐的夫君另娶嬌妻隻怕是會令某些人黯然神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