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張頤笑了起來,直起身子,恢複了最初江蘺見到他時那淡然有禮的樣子:“方才聽江姑娘說,還要去集市,不知是要采購些什麼?有沒有壽延堂能幫上忙的......”
見江蘺張口欲拒,張頤又補上一句:“江姑娘不必客氣,張某還要靠江姑娘帶路呢。看病要緊,不如姑娘先坐壽延堂的馬車一同回去,家中若有需要添置的東西,張某吩咐店裏稍後送去便是。”
這是準備包下江蘺所需要的物資了,不用自己花錢,又有馬車可坐,藥材收入頗豐,辛苦培育的靈芝也留在了自己手中,江蘺對這次敲竹杠的結果甚是滿意。
於是見好就收,江蘺露出一抹“無害”的微笑:“如此,就麻煩張掌櫃了,我心裏真有些過意不去呢。”
你過意不去才怪。張頤沒好氣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卻還是掛著萬年不變的淺笑,一邊吩咐下人備車,一邊開口:“舉手之勞罷了,江姑娘請吧。”
坐在行駛平穩、寬敞舒適的馬車上,看著由綢緞製成的坐墊,輕紗浮動的車簾,江蘺不由得感慨,這大概就是世界的參差吧。
木崗村的村民,辛苦勞累一輩子,大概都坐不上這樣的馬車,幾款木板釘成的驢車,已經是整個村最好的交通工具了......
不過,如果這樣的生活是要用暗算、心機、鮮血鋪就的,她寧願不要。回想起剛見到梁均玄時他那渾身是血的樣子,江蘺歎了口氣,默默地搖了搖頭,她隻想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盡量過得舒適一些,就滿足了。
“江姑娘,木崗村快到了。”張頤騎著馬跟在馬車旁說道,遠處是村口立著刻了木崗村三個字的石頭。
江蘺挑起簾子,此時正是做午飯的時候,放眼望去,家家戶戶飄著炊煙,土路邊常有孩童玩耍,遠遠地能聽到村戶中招呼吃飯的聲音,還有三三兩兩扛著農具從田裏往回走的男人。
深吸了一口氣,江蘺甩開腦海中沉悶陰鬱的想法,江蘺小手往陸奶奶家的方向指去:“在那邊。一直靠後山的那間屋子就是了。”
張頤看著小姑娘如釋重負的樣子,不解地搖了搖頭,琢磨不出江蘺心中都在想些什麼,應了聲好便繼續往前,他現在滿腦子想得都是主子的傷勢,其他一切都沒那麼重要。
華麗的馬車緩緩停在了陸壯家門口,看得陸奶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張掌櫃,您稍等,我先進去和陸奶奶說一聲。”江蘺挑起簾子叮囑了張頤一句,自己麻利地跳下車,朝院內跑去。
“陸奶奶,是我。”江蘺握住陸奶奶的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外麵是縣城裏壽延堂掌櫃的,來給均玄哥哥看病,您別擔心。”
張頤下馬跟在江蘺身後,一邊走一邊打量這個院子。土路土牆,院子不大,有些破,但是被打理地整潔幹淨。聽到江蘺介紹自己,想到這段時間主子多虧了這戶人家照顧,張頤站正拱手作了一揖:“老人家,您好。在下收了診費,是來給小公子看病的。”
“哦......哦......”陸奶奶還沒緩過神來。
江蘺抿嘴笑笑,拍了拍陸奶奶的手:“奶奶,我先帶他進去了,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們。”說罷,朝張頤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推開門,果真見到梁均玄半倚在木床上,身上已經換了陸壯平時穿的舊衣服,蓋著粗布被子,目光直直地向自己看來。張頤心頭一酸,差點衝上去跪倒在主子身邊,自己主子什麼時候住過這麼破落的房間啊......
好在張頤心中還殘存一絲理智,想到江蘺也在屋內,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把情緒穩定了下來,快步上前,俯下身子低低喚了一聲:“主子。”
梁均玄點了點頭,示意他還有外人在,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江蘺也跟著走上前去,一邊和張頤交代傷情,一邊將梁均玄的傷處露出來。
“腰腹部幾處劍傷,我做了縫合,後麵要注意防止感染。左腿骨折,已經固定了,接下來就是靜養,別長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