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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高跟鞋黑色高跟鞋
邱明山

第一章

引子

審訊室裏。

麵前的警察對於這樁殺人案並沒有表現出多麼吃驚,隻是說:

「我們在你的郵箱裏也發現了你妻子的出軌視頻,與u盤中的完全一致。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我平靜地開口:「我確實有過殺人的念頭……」

隻是,我本來想放過她的。

1

我和蘇眉是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

蘇眉是文藝部的部長。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以及不俗的家世……

毫無疑問,這朵高嶺之花並不好追。沒人敢相信,這隻白天鵝會選擇和我在一起。

她不僅是我的女朋友,也算是我生命中的一位貴人。

畢業之後,在所有人都忙著畢業找工作時,她已經進入了家裏的公司開始實習,一年後就憑借自己能力升為了主管。

直到這時,所有人才知道她是董事長的女兒。

在蘇眉的再三要求下,我辭去了國企的工作,到她的手下做了一名主管。

四年之後,我順利晉升為公司的第三名副總。即使我有再強的能力,其中也少不了她的運作。

按照劇情的發展,我們本應順利的過完一生,直到那天……

發現蘇眉出軌是在上周六的晚上。

五分鐘前,我的郵箱裏收到了一封標題為“新婚禮物”的郵件。本以為是好友的惡作劇,便沒有理會。

現在,這封郵件成了我的噩夢。

屏幕上不堪入目的畫麵,成為了我一生的陰影。

視頻裏的女人正是我的未婚妻蘇眉。

除了腳上的高跟鞋,她的身上沒有任何遮蔽。

而畫麵中出現的兩名男子,一名是公司的李副總,一名是我的大學同學沈念。

看著那個嬌媚妖嬈的女子,我的頭好像被針刺了一樣的疼。我顫抖著趴在方向盤上,大口穿著粗氣。

我不敢相信這是我相處了五年的女友,那個大家口中的冰山美人。

為什麼要背叛我?還是在馬上就要訂婚的時候?

心中的怒火不斷蔓延,我的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2

到家時,已經接近淩晨。

視頻的拍攝地點正是我們房子的主臥。一想到我的未婚妻在家裏和兩個男人有過種種齷齪,原本溫馨的家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讓人反胃的魔窟。

聽到了響聲,她從浴室裏探出了頭:

「老公,你回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晚?」

平日溫馨的話語,現在聽著卻是格外刺耳。

我定了定神,微笑的回答:

「今天晚上有個客戶,我去陪著應酬來著。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是不是又喝酒了?你身體不好,就不知道少喝點酒嗎?」

聽到這虛偽的關心,我恨不得撕碎她的假麵。

那天晚上,我沒有拒絕她的求歡,甚至刻意迎合她的調情。

我沒有像受害者一樣大吵大叫,這並不體麵。我需要的是精密的步驟,一個能讓他們三個家破人亡的具體計劃。

夜裏,我夢到了蘇眉。我倆並排坐在左邊的長椅上。憤怒的我忍不住對她破口大罵,怒斥她為什麼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可是卻像是失聲了一樣,隻能無力的聽她說。

「大二那年,我們一起選修了輪滑課。我腳扭傷了,沒敢和家裏說。是你,照顧了我兩個月。」

「剛上大學的時候,你不好好聽課,到了期末我陪你補習了兩個月,你還是掛科了,氣的你罵那個老師罵了一個禮拜。」

這些都是我們甜蜜的經曆。但現在,她的一字一句卻像刀一樣刮在了我的心上。

我想看一眼她臉上的表情,但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

無奈的我,也隻能繼續聽她的敘述。

這時,她的聲線卻突然變了:「高三那年,我懷孕了。你跟我說,我們還小,沒法負擔起這份責任,我失去了我第一個孩子。」

這句話像是一記耳光,讓我瞬間清醒了。

不對!

這不是蘇眉!

3

我和蘇眉是大學認識的,在決定結婚前我們連婚前性行為都沒有過!

她到底是誰?

女人的聲音逐漸稚嫩:

「高二的時候,你跟我說,讓我選理科,這樣我們可以報考同一個專業,大學還能在一起。」

「高一的晚自習,你偷偷的親了我。」

「楊丞,你為什麼要殺了我?」

「我沒有!」我終於喊了出來。

夢醒了,這時,我的睡衣已經濕透了。

蘇眉也被我的喊聲驚醒了,揉著惺鬆的睡眼說:「老公你做惡夢了嗎?」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趕忙問她:「眉眉,大二的時候我們倆是不是都選了輪滑課?」

「你睡糊塗啦,我當時不是選的舞蹈嘛,你還天天晚上送我回宿舍來著。」

聽了她的話,原本就混沌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我的記憶被篡改了。

夢中的那個人是誰?

4

第二天清早,趁著蘇眉還沒醒,我便早早的離開了家。

一方麵是我厭惡和她相處,另一方麵是……

昨晚的夢太真實了。

我真的很怕身邊的未婚妻突然變成一個陌生人。

看了那個視頻之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根尖刺,一遍一遍的提醒著我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我的摯愛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五年的感情。

停車場內,我反複的觀看著那段視頻,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郵件是一封匿名郵件,上麵沒有任何能證明發件人身份的信息。

是誰錄製下這段視頻?Ta的目的又是什麼?

越是思考,頭痛就越是嚴重。自從經曆了大二的那場意外後,我就落下了偏頭痛的病根。

蘇眉的偷情已經成為事實了,她和那兩個奸夫必須付出代價。

怨恨戰勝了理智,我並沒有去思考這些,而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見一麵吧,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咖啡館內。

沒有任何人的引領,我自覺地走向了角落靠窗的位置。窗邊的格子衫男人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即便低下頭繼續敲擊桌上的筆記本。

這個男人是我的發小秦衫。

我坐到他的對麵,直到這時,他才開口說話:

「等我五分鐘。」

相識二十年,我們已經養成了一種特殊的默契。

我知道他的習慣,如果不完成眼前的工作,他不會分出任何心神。

隨著清脆的敲擊聲逐漸停止,秦衫抬起了頭,語氣平淡地說:「找我什麼事。」

我沒有說話,隻是把視頻傳到了他的電腦裏。

他是個悶葫蘆。也是因為他的這種性格,很多事我都會忍不住依賴他。

看完視頻後,秦衫合上了筆記本,開口說:「你想怎麼做。」

「我……」

「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上血,起碼不要親自動手。」

他的語氣很強硬。

「我還能怎麼辦!」

我的怒吼打破了咖啡館的安靜。秦衫的話成了壓垮我最後的稻草:

「我選擇的了嗎?是她!選擇了背叛我!難道什麼我都得忍下去嗎!」

不顧服務員和客人異樣的眼光,我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

「唉。」他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我幫你。他們需要付出代價,但是不能經過你的手。」

說罷,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腦向大門走去。臨走時,他回頭說道:「下周跟我回老家給顧溪掃墓吧,她的忌日到了。」

顧溪?很熟悉的一個名字……

5

我嘗試回憶這個名字。但這兩個字仿佛是魔咒一樣,越是努力去想頭痛就愈發嚴重。

看到我臉上痛苦的表情,秦衫也沒多解釋,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創傷性精神障礙,別去想這個名字了。」

聽到他的話,我有些困惑。

創傷性精神障礙?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在我二十七年的記憶中,唯一空白的片段隻有大二的夏天。對於那段缺失的記憶,父母隻是對我說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兩個月。

這個叫顧溪的女生在車禍中喪生了嗎?

等我回過神來,秦衫已經走遠了,麵前的咖啡也失去了溫度。

我舉起杯子輕抿一口,還是熟悉的苦味。

在咖啡因的作用下,多日的疲憊仿佛消散了許多。

秦衫的保證像是一針強心針。

作為心理學博士,他縝密的思維能給我很多幫助。

回到公司,我給蘇眉發了個消息,告訴她今晚會加班,可能很晚回去。

她很有分寸,在外麵的時候從來不會給我任何的壓力。嘴上有很多抱怨,但從來不會給我施加任何壓力。

也正因如此,對於她的出軌我從來沒發現任何異樣。

突如其來的背叛才會造成最大的傷害。

我靠在辦公椅上,回想著我們的點點滴滴,逐漸陷入了睡夢之中。

破碎的記憶像一場大雨,澆在了我的夢裏。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耳邊仿佛有個少女在輕聲呢喃……

又是上次的夢!

恐懼感如同野獸一般向我襲來。我隻能咬著牙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的。

「楊丞,你看我穿這條裙子好不好看?」

「別睡了楊丞,老師點名了!」

「楊丞,你喜歡我嗎?」

「楊丞,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每句話都像是天平上的砝碼,無力感也在逐漸增加……

「楊丞……」

「我恨你!」

6

即將到達瀕臨崩潰邊緣時,這句話像是一團火,直接驅散了眼前的黑暗。

我回到了大學課堂。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呢!」我伸了個懶腰。

這時,她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你呀,節節課上課睡覺!我看以後你靠什麼掙錢養家!」

我下意識的反擊回去:「那就你養我唄!怎麼現在就開始嫌棄你老公了,眉眉。」

眉眉……

不對,我已經要和蘇眉訂婚了,還發現了她婚前出軌!

這還是夢!

應該是到達了更深層次的夢裏……

我猛的一轉頭。朦朧中,我看見了一個女孩,陌生而熟悉……

她穿著一件白色紗裙,腳上卻是一雙黑色高跟鞋,臉卻籠罩在白色的迷霧之中。看起來有些詭異,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我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絕不是蘇眉!

「你是誰?」我艱難的問出了那個問題。僅僅說了一句話,就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為何,我感覺她好像是在笑。

「已經忘了我了嘛?」

迷霧逐漸散去,露出了一張令人膽寒的臉……

她的臉已經被水泡的浮腫,慘白的皮膚已經潰爛不堪。眼球突出,此時正在直勾勾的盯著我……

居然是一具溺死的屍體!

這時,屍體緩緩開口:「我是顧溪呀。」

砰!

她的話仿佛一記重錘,把我從夢中敲醒。此時,身上的汗已經浸濕了襯衫。

「顧溪……」

我一遍遍地重複這個名字,試圖喚醒缺失的記憶。

我一直是個唯物主義者,從來不相信神鬼之說。

但這兩天的夢太真實了,很難讓人不聯想到“托夢”的說法。

“滋滋。”消息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我揉了揉眉心強迫自己把這個夢忘掉。我打開手機,是來自秦衫的一條消息:「李副總在外麵養了一個小三,兩人有一名六歲的私生子。」

第一個複仇時機,出現了。

7

按照秦衫給的地址,我在小區的公園裏找到了李副總的妻子。

彼時的她,正在公園裏推著一輛嬰兒車散步。女人時不時地低頭對著搖籃說些什麼,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走上前和她打了個招呼:「李太太,你還記得我嗎?」

她抬頭看了一眼我,眼神有些迷茫:「您好,我們認識嗎?」

我試圖去引導她:「我叫上次公司年會我們見過的,您忘了嗎?」

我的話貌似並沒有喚起她的記憶,但是女人還是微笑著說:

「我想起來了,是您呀!確實很久沒見麵了。」

與每一個母親一樣,她向我介紹起了自己的孩子:「這是我的女兒悅悅。悅悅,快向叔叔問好。」

我繼續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夫婦二人多年不孕不育,哪來的孩子。

我不經意的瞄向了嬰兒車,卻被裏麵的景象嚇了一跳。

嬰兒車裏麵是一條死去多日的泰迪。經過長期的腐爛後,部分身體已經露出了骨頭,眼窩處有白色的蛆蟲正在向外扭動……

回想起了昨天夢中的屍體,我的理智瞬間崩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哎呀呀,怎麼又尿了呀!」

她滿臉寵溺的搖了搖頭,然後動作嫻熟的把屍體抱了出來,絲毫不在意刺鼻的屍臭。然後從嬰兒車裏拿出了一包尿不濕,熟練的給“孩子”換上了尿布……

恐懼如同陣陣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為什麼秦衫沒告訴我李副總的妻子患有精神疾病?

原本的計劃被瞬間打亂。看著眼前“慈愛的母親”,我不知道計劃該不該繼續進行下去。這時,背對著我的李太太開口了:

「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找我?」

猶豫再三,我還是選擇了開口:「李太太,我這有一些有關您先生的事情……」

對話過程中,李太太的注意力始終沒離開過懷裏的“孩子”。

但當我說出「李總還有個兒子的時候」,她的動作一頓,隨後又恢複了正常,口中還低語道:

「不哭哦,悅悅,爸爸馬上就回來了……」

「不要害怕哦,爸爸媽媽馬上來找你呢……」

8

明明是炎炎夏日,我卻莫名感到陣陣寒意。

告別了李太太,我向公廁緩緩走去。

作為心理學教授,秦衫在反偵察上也有一定的見解。

除了告訴我先去製造不在場證明外,而且還在這個小區的公廁水箱裏額外放了一套衣服供我偽裝。

換好衣服後,我向小區外走去。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楊副總,這麼巧啊,您怎麼也在這,沒在家陪老婆呀!」

是李副總。

他晃動著肥胖的身軀,跟那條泰迪身上的蛆蟲莫名的相似。

心裏的怒火再也難以壓抑。我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說:「沒事,有你幫我陪就夠了。」

「哎呀,楊副總真能說笑……」

「你們三個的視頻我看見了。」

他臉上的笑僵住了,隨後咧嘴做了一個更明顯的假笑:「什麼視頻呀,我怎麼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呀。」

我沒有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發現我不是開玩笑之後,他收起了虛偽的麵具,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哎呀,他就是耐不住性子,非得要給你發。搞得這麼難看對大家有什麼好處嘛!」

過程我已經不想繼續了解,便直接的問他:「你們三個是什麼時候搞到一起去的?」

平日諂媚的李副總,今天卻一改往日的卑微。

他低頭說道:「我哪有那個福氣呀,全靠那個人幫我一把。說實話,你老婆那麼漂亮,誰看了不會有點別的想法,再說……」

「我在公司工作了二十年,全是靠我自己,一步一步爬上來的!憑什麼你一個毛頭小子,剛四年就能跟我平起平坐。」

「就因為你會吃軟飯嗎?」

李副總抬起頭,露出了怨毒的眼神:「就連總經理的位子也要給你?哈哈哈哈哈……」

「再怎麼會吃軟飯又能怎麼樣,不還是得戴綠帽子!哦不好意思,還是我給你戴的呀!」

我無聲的咧嘴一笑,繼續盯著他肥胖的臉。

笑吧,笑吧……這是你最後一次笑了。

9

見自己的嘲諷沒有回響,李副總也隻能撇撇嘴,向公寓的方向走去。

路過我身邊時,他輕聲說道:「不得不說,楊丞……”」

「真潤啊,真羨慕你有個這樣的好老婆。」

第二天,李副總的死訊傳遍了整個公司。

說實話,這並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我原本的計劃隻是讓李太太報複小三,暗中殺死他的孩子。老來得子,他對這個私生子看的比他的命都重要。再加上他經濟犯罪的證據,足以讓他鋃鐺入獄家破人亡。

李太太的精神疾病像是一把尖刀,成為了一件更好的凶器。

我的心裏並沒有所謂的罪惡感,反而全是複仇帶來的強烈快感。這種感覺讓我無比亢奮。

「誒誒,聽說了嗎,李副總他老婆把他殺了!」

「我今天早上在手機新聞上看見了,聽說把他的肚子刨開了,還往裏麵放了一條泰迪的屍體!」

「他跟我姐住在同一個小區。我姐說血腥味飄的整個小區都是!」

「我聽說小三去警察局認屍去了,哭得梨花帶雨的!還帶個孩子,應該是私生子吧……」

「嘖,人家連轉正房都不用,白得那麼多遺產,真羨慕!」

茶水間旁,辦公室裏,到處都能聽見員工的竊竊私語。

原本讓人心煩的嘰嘰喳喳,此時卻變成了美妙無比的天籟。

為了應對突如其來的輿論壓力,就連蘇眉也到了公司。

我試圖在她臉上捕捉情緒變化,不知道是她隱藏的太好,還是隻是逢場作戲,她的臉上除了震驚之外看不到一絲其他的情感。

真是個冷血的女人啊。

第一次間接殺人,讓複仇的快感來的更加迅速。

這種感覺讓我沉迷其中,久久不能忘懷。我的目的也發生了變化。

我要殺了他們三個人。

回想起李副總的話,或者說是對我的專屬遺言,我也開始思考:

那個人是誰?

沈念嗎?

該到你了,我的第二個目標。

10

沈念是我的室友,也是蘇眉的同班同學。

我和蘇眉在一起時,他不止一次的表示羨慕我命好,有個這麼優秀的女朋友。

如果李副總的動機是妒忌我的總經理的話,沈念則應該對蘇眉覬覦已久。

雖然不知道他是靠什麼讓蘇眉背叛了我。但是在事實麵前,過程早已不再重要。

他必須死。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一到家我就沉沉睡去。

夢中,我再一次看見了那個女人。但今天夢的場景卻發生在我家。

夢中,蘇眉倒在了血泊裏,漂亮的眼睛中滿是驚恐。

那個女孩身穿白色婚紗,腳上還是那雙黑色高跟鞋。即使在一片血泊中,她的身上也未曾染上一絲汙穢。

這次,我並沒有感到害怕。

當我的手上沾滿鮮血之後,最大的惡鬼就是我自己。

這次,她卻不是以腐屍的身份出現,而是一個正常的人。

顧溪是個長相很甜美的女孩。化著淡妝,有著小鹿一樣的眼睛,眼神無辜又惹人憐愛,看了之後讓人忍不住激起一股保護欲。

這樣的女孩我為什麼會沒有印象?

我主動開口道:「你就是顧溪嗎?」

此時的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愛意。

顧溪向我微笑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繞過蘇眉,坐在了她的身邊:「我殺人了,但是卻沒有任何後悔的感覺。」

多可笑啊,我在向一個不認識的人,或者說鬼魂傾訴情感。

仿佛是聽到了我的心聲,顧溪笑著開口說:「你可以說我是鬼,但是可別拿我當陌生人哦,你以前可說要愛我一輩子呢。」

她提起裙擺,蹲在了我的麵前,仰頭看著我,眼裏好像有星星在閃爍。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一句話,你忘了嗎。」

「不管什麼時候,別委屈了自己。」

顧溪站起身,向門外走去。我看著她的背影,我莫名的有些難受。

「對不起。」不知為何,這句話不受控製的從我口中說出。

她沒有回頭,而是淡淡說道:「你既然什麼都沒想起來,就不用向我道歉。」

她輕哼著一首曲子,是蔡健雅的紅色高跟鞋。

「你像窩在被子裏的舒服……」

「卻又像風琢磨不住……」

夢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才發現淚水已經流滿了我的臉頰。

11

佛利森西餐廳。

麵對我的邀約,沈念並沒有任何異常反應,而是很高興地接受了下來。

看來他還不知道李副總的死訊。

跟我相比,沈念的條件明顯更加優秀。俊朗的外形,顯赫的身家,還是文藝部的另一個部長。

在所有人眼中,他和蘇眉無疑是一對金童玉女。

但是很遺憾,蘇眉偏偏選中了我。仿佛從那時起,我們的關係就逐漸疏遠。

「呦,楊老板怎麼想起來找我。」

沈念到了,依舊是那個帥氣的公子哥。

我也笑著回應道:「這不是來問問沈少能不能賞臉給我當個伴郎嗎?」

隨後,就是司空見慣的寒暄環節。

談話之餘,我一直在偷偷觀察他的表情,試圖在他臉上找到心虛或者內疚。

很遺憾,他的表演和蘇眉一樣完美。

飯後,我把沈念帶到了事先挑好的養生會館裏。這是平日接待重要客戶時必不可少的環節之一。

能在這結束生命,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老板和我也是老朋友了。看見我來了,便心領神會的把我帶到了27號包房裏。

這個房間隔音極佳,而且裏麵監控是壞的。有些什麼見不得光的活動時,我都會選擇這個屋子。

悉心服務之後,兩個技師也默默離去,為我們創造了一個良好的獨處機會。

沈念端起了桌子上的楊梅酒輕抿一口,嘖聲道:「還是楊老板會享受呀,還有這種好地方呢。」

我沒回應他,而是又給他倒了一杯。

沈念貌似很喜歡這個酒。飯桌上沒喝多少,這一瓶楊梅酒倒是轉眼就下了肚。不到半小時,他已經出現了醉意。

這時,我開始問他:「老沈,你還記得大學時候的那次校園歌手比賽嗎?」

沈念雖然喝了不少,但是腦子倒是沒亂:「那次咱倆不是都參加了嘛,你是冠軍我是亞軍。」

我端起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走到了窗前。

夜色下的城市有種別樣的美感。熙攘的人流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為了家庭忙碌奔波。曾幾何時,我也是其中的一員,但……

我的家還沒成型,就被這個男人毀了。

沈念打了個哈欠,不緊不慢地說道:「當時我唱的好像是陳奕迅的愛情轉移吧,你唱的是紅色高跟鞋……」

「蘇眉也是裏麵的評委。好像就因為你的一首歌,大學校花就被你拿下了。」

「你還真是命好。」

我轉過身看著他。平日浪蕩的公子哥,此時眼裏卻滿是嫉妒的火苗。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記得我追蘇眉的時候你還給我出謀劃策了吧?為什麼在我和她馬上就要結婚的時候,你又要破壞我的家庭?」

12

聞言,沈念靠在了按摩椅上,伸了個懶腰:

「原來你都知道了呀。你也沒我們想得那麼蠢呀。奇怪,是誰告訴你的?蘇眉應該不會。那是你們公司的那個胖子?還是那個人?」

他臉上毫無醉色,也撕開了那張虛偽的麵具,露出了最真實的表情。

我說出了心裏最深的疑問:「你是喜歡蘇眉嗎?為什麼當時不追她?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祝賀我們了吧?沈念,到底什麼才是你的真實想法?」

沈念笑了,笑裏滿是譏諷:「你真的以為我喜歡蘇眉?」

「楊丞,你知道我那天為什麼唱愛情轉移嗎?因為台下站著顧溪!」

他咬牙切齒地說我「本來以為你和蘇眉在一起之後,顧溪會放下你,能把對你的關注給我一些……」

「啪!」

手邊的酒瓶被他摔得粉碎,沈念怒吼道:「你配嗎!喜新厭舊,始亂終棄!」

「為什麼顧溪願意為你去死?」

顧溪是為了我死的!

我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對我提過這件事?哪怕秦衫,也沒對我提過半個字?

沈念幾近癲狂:「因為你,我連唯一讓她接受我的機會都沒了!這都是你的錯!」

我本以為沈念出軌蘇眉的原因是喜歡蘇眉,沒想到也是為了報複我。

我低聲說:「所以你就想到用這種方式向我複仇?」

發泄過後,沈念好像冷靜了很多,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整理了一下領口。

他不緊不慢的說:「我可不配,還得多虧了他給我這個機會。沒想到吧楊丞,每個你最親密的人都……」

話還沒說完,沈念就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逐漸出現了不健康的紅暈。

「這麼快就起作用了呀。」我自顧自的說。看著沈念痛苦的表情,我調整了一下情緒,努力擺出了一張關心的臉。

我走到了他的麵前,蹲下身專心欣賞他的表情:「你有遺傳性心臟病的呀老沈!你怎麼能隨便生氣呢?」

「哦對了,你對金銀花過敏來著。當時你第一次喝金銀花茶的時候就暈倒住院了,還是我送你去的醫院哦……」

「那個大夫是不是說,金銀花會誘發你的心臟病來著?」

我拿起桌子上的另一瓶酒向沈念展示:「他家的特色就是金銀花青梅酒。清熱解乏,我那些客戶都挺喜歡的。你也會喜歡吧?」

此時的沈念已經幾近休克,強烈的求生本能讓他下意識地向兜裏伸去。

「別找了,你藥落在餐廳了你忘了嗎?這麼說也不準確,好像是我扔在那裏的。唔……現在在哪?洗手間?大概被保潔當作垃圾清理掉了吧。」

此時此刻,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直覺告訴我,我現在一定像極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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