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褘探手摸了一下,捂住口鼻湊前細看,點頭讚同:“沒錯,應該是人皮,而且還應該是孩童的人皮。”
看似簡單的凶殺案,竟然帶出了這樣凶險的禁術,沈褘發覺這起案子絕不是簡單的殺人案,而且似乎遠比自己的判斷還要複雜。
梅三兩不敢動手摸,隻是用手裏的鏟子捅了一下,竟然將人皮俑捅破了一個大口子,一股黑氣散了出來。
“退後,捂住口鼻,小心有毒。”沈褘趕忙提醒,並從腰間的繡袋中取出醒魂丹,讓司馬長風和梅三兩含在口中。
待黑煙散盡,三人重新靠前。
梅三兩眼尖,看到皮俑破口處似有一物,喊道:“東家,皮俑的肚子裏好像有東西。”
“何物?我看看。”
沈褘戴上魚皮手套,單手扶住人皮俑,另一隻手則小心地撐開皮俑肚子上的破洞,將一張發舊的黃表紙取了出來。
司馬長風移過風燈,湊前望去。
黃表紙上畫有奇怪的符文,在符文的中間位置書寫了兩行殷紅的小字,看起來應該是兩組生辰八字,其中一組不知歸屬何人,另一組卻讓他臉色驟變,猛地倒退一步。
因為,這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沈褘看見司馬長風的臉色蒼白,趕忙將手中的符紙再次湊近風燈,仔細觀瞧:“這是...生辰八字,這組年紀略大的應是極陰之命,另一組倒是尋常,隻是從這八字來看,好像屬於羊刃逢衝的命格,算不上好命。”
羊刃逢衝是指身旺有刃之命,逢流年衝刃,尤其是天克地衝,必有凶災或生命之危,甚者還會危及家人。
沈褘經營棺材鋪,多少要懂點此類的常識,而且家裏有不少命學之類的書籍,閑來無事翻久了,也能記個大概。
“我就是這個羊刃逢衝之人。”司馬長風的臉色略有恢複,隻是神情冷了下來,沒有了之前的煦暖。
難怪他會如此,任誰看到自己的生辰八字被放到人皮俑中都會發怵,更會發狠。
“什...麼?”沈褘吃驚地望著司馬長風:“你是說...這是你的八字?那...為什麼會在這裏?”
生辰八字,簡稱八字,是指一個人出生時的幹支曆日期,年月日時共四柱幹支,每柱兩字,合共八個字。
這八個字看起來尋常,普通人即便得知也無妨,可要是落在懂道法或是邪術的人手裏,一旦對方動了壞心思,會有大麻煩,甚至還有可能會危及性命。
司馬長風沉默不語,握緊的雙手泛起青筋,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八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更想搞清楚究竟意味著什麼。
既然出了這種狀況,房子雄一家五口的慘劇也就成了小事,宣王世子被邪術詛咒則成了查案的要點,更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心驚起來。
“查...給...給我查!”
知縣韓度聽聞消息,慌得口吃更為嚴重:“葉...葉常,把...把所有...涉...案之人..都...都給本縣抓...抓起來。”
眼下,房家慘案的凶手尚無可查,所謂的涉案之人,無非就是參與驗屍判案的人,這其中也包括了房家的左鄰右舍,韓度想要盡快查清人皮俑的來曆。
離城時,葉常從縣衙帶了人手,再加上司馬長風的四名隨身護衛,抓人不成問題,除了先行鎖拿裏正陳武與七八名房村的村民,韓度另派人快馬回城,拘捕曹事柳越山和仵作郝四。
司馬長風是長安城的主帥,即便夜間也可出入長安九門,七名捕快與一名王府隨從拿著腰牌離開了房村。
“這人皮...我好像在哪見過?”
人皮俑被取出,葉常湊近仔細地辨認,確定道:“想起來了,我之前帶人抄沒的家產時,曾在龐錦國與楊氏的家中見過這樣的人皮,那張皮隻有巴掌大小,很不起眼,所以當時也就沒放在心上。”
“龐錦國和楊氏?”沈褘大為吃驚,沒想到這對奸夫淫婦竟然會與人皮俑有牽連,趕忙問韓度:“大人,那二人是否已問斬?”
司馬長風也知道那兩個人是線索,趕忙將問詢的目光盯向韓度。
韓度搖頭:“那兩個犯人尚在死牢,隻待秋後勾決。”
“回城!”
司馬長風冷冰冰地吩咐,轉身之際,抬手將兩盞風燈砸在人皮俑上,燈油點燃了皮俑,那張寫有八字的符紙也隨之被點燃。
燒焦的人皮俑散發出腥臭味,沈褘蹙眉掩鼻,剛欲轉身離開,看見司馬長風的身子一晃,臉色蒼白,一隻手捂在心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