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柳名叫柳越山,瞎了左眼才有此綽號,在縣衙任曹事一職,郝四也是仵作,家裏幹著紮紙活的營生。
沈褘搖頭:“叔兒,剛才房家人到鋪子裏定棺材,我好奇問了一嘴,覺得有些不對頭。”
葉常揭開酒壺的封口,湊近聞了一下,問道:“不對頭,哪裏不對?你這丫頭幹嘛這麼多事?”
沈褘打開裹著醬肉的荷葉包,遞到葉常的麵前,謹慎地說道:“葉叔,您老要是清楚這件事情,侄女就不問了。”
衙門裏的事不分好壞,裏邊的人也是如此,如果沈褘被人欺負,葉常不管對錯都會幫大侄女出氣,如此又能說是好還是壞呢?
沈褘有點擔心,所以先問清楚。
“你說什麼呢?”葉常喝了一口酒,砸吧著酒香:“說話咋和你爹一樣喜歡拐彎抹角,有話就直說,這案子是獨眼柳負責,和我沒關係。”
沈褘心裏有了底:“葉叔,我覺得這個案子有疑,房家五口應該是被外人所殺,不是癔症之人的誤殺。”
葉常放下酒壇:“哦?你如何會有這等判斷?”
沈褘將自己的存疑說出,葉常皺眉:“倒是沒錯,若是上吊在前,必定無法刀刺脖頸,要是先抹脖子,自然也就不能再去上吊,這樣的屍驗應該不難辨。”
因為此案是獨眼柳負責,葉常謹慎起來,並沒有直接詢問柳越山,而是帶著沈褘到內衙見知縣韓度。
“叔,獨眼柳什麼來頭?”
沈褘清楚縣衙的官製,曹事官階在縣尉之下,既然葉常不直接過問,說明這個柳越山應該有背景,精明的葉常不想亂觸黴頭。
“聽說他與當今的皇後家沾點親。”
葉常快步行走,口中教訓:“還有啊,你都多大了,怎麼總不知深淺呢?那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可是貴人,你怎好不斂言行,人家大度,不願與你計較,你以後能不能讓叔省點心?”
即便護天護地,也有照顧不周的時候,一旦惹上不該惹的人,葉常僅是長安縣的縣尉,也會束手無策。
“知道啦!”沈褘一癟嘴,問:“叔兒,他是多大的貴人?”
“多大?好家夥!”
葉常停下腳步,抬起粗大的手掌在沈褘的頭上輕拍了一下:“那人是宣王府世子,名叫司馬長風,更是當今天子欽封的上將軍,手握咱們長安城的兵馬大權,你說大不大?”
沈褘一吐舌,點頭肯定:“嗯,是不小,沒想到浪蕩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靠山。”
“又胡說了,什麼浪蕩子,你能不能...”葉常的話還沒說完,看到司馬長風正搖著扇子和知縣大人走出內衙,趕忙收聲。
沈褘一愣,不禁嘟囔:“他怎麼還在這裏?”
“小仵作,你怎麼又來了?”司馬長風抬眼看到身姿高挑的沈褘,上前一步,笑問:“這是有新案子嗎?”
不知為何,沈褘一見到司馬長風的笑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談不上好壞,就是莫名地想欺負他,而且還想伸手去按他臉上的酒窩。
“你...您怎麼在這?”剛才得了葉常的警告,沈褘收斂許多,否則早就甩過去一句“你管得著嗎?”
司馬長風收扇,輕敲手掌:“你管得著嗎?”
失策,妥妥的失策。
自己想說的話沒敢說,卻被司馬長風反甩了過來,沈褘頓時被噎得要命,恨得壓根都癢癢:“哼,你...我才懶得管你!”
韓度與沈褘的父親也過交往,素日裏挺照顧沈褘,隻是覺得這丫頭有點任性,看到她被穩穩地壓製,才開口相問:“沈褘,你來縣衙何事?”
葉常怕沈褘多嘴惹禍,趕忙先執禮,又將剛才討論的事情向韓度訴說了一遍,並強調是獨眼柳帶人查的這起案子。
“柳越山呢?找來問話。”韓度聽了疑點,也覺得有問題,打算問個詳盡。
長安縣屬都城京縣,所轄人口自然不少,每日發生的案子也層出不窮,若是每件案子都要親自查問,韓度就是長了八個腦袋也忙不過來。
平時,這類案子都由葉常負責,韓度見他推上來,自然清楚其中的緣故,也便不做計較。
少時,有人報說柳曹事未在縣衙,也不在家中。